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心脏,酸涩和不知从何处起源的怒意喷涌而出,心底的困兽冲撞着牢笼,仅剩的心理防线摇摇欲坠。
宋书这番话,险些让他失去理智。
“去哪儿试?逛窑子吗?还是去请个妓/子来?”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神动荡,一口气没提上来,既不想冲宋书发火,也不想看到宋书这张脸,自暴自弃道:“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好歹他也是为自己着想,这样想想,也气顺了不少。
他现在只想让宋书快点出去,再晚一点,他怕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
然而宋书却依旧没有动弹,立在原地半晌,等到宋师忍不住要再次开口赶人的时候,他终于轻声说:“哥哥……你想要谁来和你圆房呢?”
宋师:“……”怎么,难道我说是谁,你就给我把谁送到我面前吗?
他没好气道:“是谁都行!我不挑——可以了吧?”
这明显是赶人的语气让宋书神色一顿,接着莞尔一笑:“不可以。”
宋师要被他这个笑容笑花了眼,放在浴桶边沿的手抖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木桶,指节修长而分明。
宋书慢慢走过来,微微倾身对上他的目光。
他居高临下地微笑道:“哥哥,谁都可以?那——我可以吗?”
宋师:“……”
他脸色僵住,怀疑宋书在跟自己开玩笑,然而嘴角刚往上扯了扯,宋书便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宋师身体的那瞬间,宋师一个激灵,下意识反手一抓,握着他的手腕将人朝浴桶中猛地一拉——
“哗啦”一声,浴桶里水花飞溅。
宋书被他拉下水的刹那勾住了他的脖子,因而没有淹没进水中,发尾却几乎湿透了,眼角都染上几分雾气。
容颜是落入凡尘的谪仙,神态又沾了几分红尘烟火。
浴桶不算大也不算小,两个人恰恰好,尴尬的是现在的姿势。
宋书跨坐在他腰间,眼尾一挑,语气轻佻道:“……哥哥?”
宋师还抓着他一只手腕,一个大活人坐在身上的感觉太强烈,他无法忽视,只能强忍着道:“正常反应——你下去。”
“哥哥把我拉进来的,怎么又要我走?”宋书眼神往下一瞥,唇角的弧度惑人心扉,“……哥哥对谁都有这样的正常反应么?”
宋师喉结上下一滚,头疼欲裂又口干舌燥:“……毒性,毒性行不行?”
“不行。”宋书跟他杠上了。
他伸手从宋师的喉结上往下摸到缩骨,动作轻慢、态度轻佻而风流,游刃有余般地笑,“哥哥不妨说说,你还对谁有过这种反应?”
宋师深呼吸了几口气,感觉自己已经忍无可忍。
“没有谁。”
半晌,空寂的室内才响起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仿佛叹息般的臣服:“只对你有。”
空气中的梅花香仿佛被水花打湿了,月色躲在云层后,温凉的梅花花瓣包裹住滚烫的烈酒,蕴热了一室芳香。
夜深人静的夜幕里,不知从何处传来夜莺的低吟,夜里寒风刺骨,随着桃花点点坠落,桃树便摇晃得越发厉害。
直到风过云散,圆月悬挂高空,屋里的水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宋师披了件衣服,从浴桶里抱出睡过去的宋书,踏上鞋履轻手轻脚地回了房。
刚把人放到床榻上,宋书便不安地蹙了蹙眉,盖住他身体的那件衣服滑落肩头,露出他身上的痕迹,宋师的动作因此一顿。
宋书模模糊糊间醒来,察觉到他的动作,哑着嗓子道:“哥哥……”
宋师从身后揽住他纤细的腰肢,咬住他的耳垂,从喉咙里闷笑了一声:“你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你是看我没法解毒,所以于心不忍罢了?”
宋书没有回话,许久之后他方才低哼了一声,叹息般低声道:“听说城外有片梅林,前段时间刚过花期……若有时间,哥哥陪我去看看吧。”
宋师笑了一声,将他翻过来,覆上那张觊觎许久的唇瓣,以此来做回应。
临初十九年六月,西周统计因疫病死去整整一万四千八百人,朝中两派争斗已陷入白热化阶段,临初帝日益病重,关于疫病,依旧毫无头绪。
七月,太子党内斗,半月前刚刚表明立场站队太子一方的宋家临时倒戈,因列出太子洛放曾做过的等等恶事罪证,临初帝气急吐血,下令将太子洛放押入天牢。
太子抗旨不从,翌日,麾下私兵直逼皇城内宫。
临初帝听闻消息,暴毙宫中,翰林院侍读学士宋子瑜手握传位圣旨与一半虎符出宫,所过之处,禁军为之退让、锦衣卫无令不从。
护城营三百精锐姗姗来迟,护城营指挥使宋元清手持另一半虎符,与同知杨川一同缉拿太子众党、当场绞杀私兵,与宋子瑜里应外合,拿下叛乱众人。
宋家势再起。
八月,宋家不顾阻拦与反对拥簇二皇女洛姣上位,朝野内外一片震惊,以痴傻闻名的二皇女却拿出了瘟疫的解药方子,成功堵住了悠悠众口。
登基大典设于八月半。
太子听闻消息,沉默许久,在牢役转开目光之后,服毒自尽于刑部地牢之中。
丞相薛炯携妻儿辞官退隐。
女帝登基大典当日,兵部尚书杨宇自缢于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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