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银台的抽屉上着锁,连账本一块儿塞进去的,做买卖的人都最在意这个,尤其那俩合作的理发师,今天的账目还得跟田来男细算。
收银台,包括二楼的门钥匙,都在田来男腰上挂着呢,她那么宝贝自己来之不易的房产,李淑香上去了也进不了屋。
田来男送走亮子,自己拽下了门窗的卷帘,猫腰进屋打扫卫生。
李淑香仰在沙发上嗑瓜子儿,肚子里的火气早就蓄满了,你扫,我嗑,我接着嗑!
田来男终于开口:“对不起,店里不能住人,我拾掇完就得关门。”
在圣母和私心之间,憨大妮儿终究也选择了私心,选择了保卫自己的财富。
“哗啦!”一把瓜子皮迎面砸向田来男,李淑香破口大骂,她够忍耐的了,这个世界都欠着她的。
“死丫头片子黑心烂肺!大半夜的往外撵亲娘,当初生下你怎么就没直接把你摁到尿桶里淹死?老娘给你十个胆儿,你再敢说不让老娘住下试试?”
“我就不让你住!”田来男头发上粘了好几粒瓜子皮,更狼狈,怒火也更炽烈,嗓门很高,“原先说好的我只需要给你们赡养费,去年我就开始给了,还给多了……”
憨大妮儿又掉下了眼泪,田来弟说的没错儿,她自己犯贱,明明给够了钱,李淑香进城帮她洗头还又多给了六百元。
李淑香还委屈呢,蹦着高的骂:“丧良心的死丫头,你们一个个的在城里吃好的喝好的还住楼房,一个月就给老娘一百块钱,还叫你爹糊弄走一半儿去打牌九,你让老娘喝西北风啊?”
喝西北风的人还能脖子上挂着金项链,耳朵上戴着金坠子?还能翘着腿在沙发上点“狮子头”吃?
田来男吵不过亲娘,就坚持一句:“你走!店里不给你住!”
“不要脸的死丫头!”李淑香干脆坐回到沙发上骂,“就知道你装憨卖傻其实鬼精鬼精,你老实说,这个楼是不是你买下来的?赶紧给老娘开了二楼的门,好吃好喝的侍候着,我给你留着脸……”
矛盾的症结就在房子上,田来男内心的戒备是正确的。
她跑出去的那段时间,李淑香早就拐弯抹角儿明着暗着打听过了,收银台后面挂着的营业执照就是田来男本人,这栋房子……不清楚田家内幕的理发师透出来的信息就是田来男所有!
意外的收获啊这是,李淑香一辈子掐尖要强,就是想做个城里人,住进大楼房,挂满金首饰……
以为自己另外立了个户口本就能脱离亲娘的控制?哈哈太天真。
田大妮儿浑身冒冷汗,手脚哆嗦,她最怕的事儿终于发生了,亲娘把手伸到她的房子上来了。
李淑香面露得意之色:“我这是给你留着脸,再不开门老娘把里外都给你砸烂喽。你一个没出嫁的闺女家,胆子倒不小,舍不得给爹娘钱,自己偷偷攒着买房子……买就买了吧,二楼我住。老娘开恩,一楼还给你用着开店,连租金带赡养费你一个月给我……一千块……”
多么美好的幻想?田来男蹲着身子捂着耳朵开始尖叫,这闺女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待加强。
“来男……怎么回事儿?”一双有力的大手落在肩头,田来男被提溜起来。
一身运动装的牟帅哥从半拉的卷帘门钻进来,满脸疑惑。
原先这时候店里灯火通明还会有没做完头发的顾客,今天门窗半掩还传出尖叫声,“千百度”门口都有围观者了。
田来男眼泪流的更凶,哽咽,说不出话来。
内心最屈辱的一部分,终究要在他面前撕开吗?
随着牟帅哥儿钻进卷帘门,在外面围着的几个路人也往里凑合,卷帘门被推了上去,玻璃门也敞着。
李淑香先是紧张了一会儿,眼珠子戒备的盯着牟帅哥儿,她是认得这个帅小伙儿的,不然怎么品尝过时鲜楼的“狮子头”?
再看小伙子跟他大闺女还挺亲密的样子,李淑香觉得可以拿捏一下,一手捂着鼻子哭唧唧的诉苦:“我是她娘啊……呜呜……来城里看闺女,这不是天儿晚了,我想住店里,等天亮了再走……呜呜……我闺女不让,非叫我现在就滚大街上去……”
“啊?”
“这闺女做得不对啊!”
“就是就是,不孝顺……”
“哎,等你以后生了孩子就知道当妈的不容易了,可不能这样……要遭报应的!”
几个吃瓜观众凑成一台戏,田来男只觉得百口莫辩,她也没有百口,田来弟笑话过憨大妮儿的嘴巴是“棉裤腰”,笨得很。
牟帅哥儿比田来男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看这傻姑娘憋得掉泪也不会反击,自己出场解决问题:“这位大婶儿,田来男是个老实孩子,肯定是觉着理发店里不能住人才叫你走的,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去住宾馆,住宿费我出。”
“我出……”,田来男在不肯欠人情方面做的不错。
就是李淑香同志,肯住宾馆吗?
“小牟啊,你们年轻人不晓得过日子艰难,店里有地方住,二楼空着呢,咱还花那个钱住宾馆干啥?”
说的真有道理哈,是个过日子的好手。
田来男是听见“二楼”俩字就浑身紧张手脚冰凉,此刻有牟帅哥的陪伴,她的胆子还大了些,又绝望又不甘的重复自己的最低诉求:“店里不给住,店里不给住!”
住下一次肯定后患无穷,憨大妮儿也知道啊。
“不给住?”李淑香觉得必须撕破脸才能震慑住大闺女,“大家伙评评理哈,我这个大闺女,背着我攒钱买了楼房,我当娘的想住一宿儿死活不让,她们在城里吃喝的喝辣的,我跟她爹在乡下受穷……”
“谁说这房子是大姐买的?”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李淑香的哭诉,“这是我的房子,租给大姐用,说好的不允许任何人在店里住,尤其是我恶心的人!”
田阳聪驾到。
被抢了风头的二姑娘跟着来两嗓子:“哎呦妈,您咋来了?卖了一个闺女的钱花完了?买金链子了?今儿来是想卖大姐还是再捆起来关屋里招上门女婿的?我不是说过吗?再缺钱卖孩子您先可着我卖,我自己个儿就能帮您找买主,肿么样?还是三千块卖我行不行,您还能再买根儿金手镯……”
“哄”,吃瓜群众群炸响,田来男刚搬过来,周边邻居们不理解情况呢还,这可是劲爆新闻,够茶余饭后谈论好几天的。
就连牟帅哥儿,都从不知道这姊妹三个家世如此奇葩。
李淑香额头上青筋直跳,她目前最忌惮的就是田来弟,这闺女一张破嘴比田家村的泼妇还厉害,她当娘的说不过骂不过,比狠,也比不过。
要不怎么就逮着一个田来男往死里拿捏呢?
“死丫头片子你胡咧咧啥?妈啥时候说要卖你们了?这不是在村里受气,生的全是你们这些赔钱货,叫你奶她们给挤兑的没地方去了吗?妈就想在城里住一宿儿,阳聪的房子咋了?妈还不能住了?好歹阳聪也是从妈肚子里爬出去的。”
装可怜……
战火又烧到田阳聪头上,不孝的帽子扣下来,没良心……
“没错儿,我还就是不让你住!年前我大姐给的一千八百块钱还没花完吧?麻烦你赶紧离开,自己找个宾馆躺着去。”
田阳聪面对李淑香是从来不会有半点儿心慈手软的,非要说母女间存在着什么的话,那只有恨,有恶心。
谁特么指着自己鼻子口口声声说“赔钱货”,都想剁了她的手指头去!
李淑香减退两难,恨得牙痒痒,直接往下一出溜儿,屁股落在地面上,耍起赖来,一拍巴掌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滴个亲娘啊,生了仨闺女就没一个孝顺的啊,大半夜的往大街上撵她亲妈啊……”
吃瓜群众看的脑袋都是懵的,到底谁有理儿谁更可恶?能找到个道德的标尺不能?
牟帅哥看向田来男,田来男又羞又愧却依旧坚持:“我不要她住店里!”
于是,形势急转直下,牟帅哥骨子里也有混不吝的时候,直接掂肩膀提溜起李淑香……提溜出去……
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就这么简单。
“大姐,锁门,回家!”
田阳聪连声催促,她倒是没想着今天晚上能就此痛痛快快揭过去,换个战场接着闹呗,只要别在大姐新的事业起步点就行。
卷帘门“咣当”上锁,田阳聪还得威胁两句:“谁要是敢祸害我的房子,马上报案叫派出所来抓,听说有案底的人判刑可重。”
原本落了地面还本能的想要扑腾回去的李淑香,只能改主意,继续叫骂“没良心的赔钱货”……
田来男推动小木兰,李淑香又扑过来抢车把,再次被牟帅哥提溜到一边儿去。
小木兰旁边放的就是田来男的被李淑香上次骑走的车子,憨大妮儿竟然有胆子说:“妈你要明天再来闹,车子也不给你了。”
“死没良心的……”
小木兰留下一缕尾气,俩骑车子的小丫头留下一句:“妈你要是真缺钱可记得卖我啊……”
185 还是得要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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