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心里，苦得很。
    “恩，我明天要去参加卓宁的葬礼，我不想再坐轮椅了。”顾若抬眼看着张婶，带泪的笑容里，一片柔弱。
    张婶儿推着她回到病房，门口有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正和一个女子争执着什么。
    “我是顾若的朋友，我有事找她。”那女子是余静芳。
    “对不起，林先生交待过了，不许任何人打扰顾小姐！而且，顾小姐现在也不在房间里。”那人拦着余静芳不让进去。
    “静芳！”顾若扬声叫道。
    “顾若。”余静芳听见声音，回过头来，张婶儿正推着顾若往这边走来。
    “进去坐吧。”顾若将余静芳请进去后，回头对那人说道：“林先生请你来的？”
    “是，少夫人！这是我的证件。”那男孩子恭谨的答道，将自己的上岗证递给顾若。
    顾若看了一眼，是一个保全公司的保镖，看来林立是被昨天卓父的行为吓到了！
    “恩，费心了。”转过轮椅在余静芳的帮助下，躺回到床上。
    还没来得及招呼，护士便拿着药水走了进来：“13床，顾若”
    “是。”顾若应着，将手伸给了护士，等护士处理完后，才对余静芳轻声说道：“静芳，对不起。”
    余静芳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淡淡的笑了：“没什么对不起！没有我，他不会有那场病！没有你，他不会还能活到现在！”
    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他回国前写的，本来说，到时候在美国病发离开的时候再交给你，没想到，这一来，就回不去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圈不禁红了起来：在他身边那么久，天天看着他与死亡在赛跑，抢时间！
    知道他始终熬不过今年过年，始终会撒手而去！好在，所有的事情，都赶在生命结束之前完成了！好在，没有什么心愿是未了的了！
    所以，她以为，自己一定可以平静的面对他的离去。
    在接到林立的电话的那一刻，她的确很平静，平静的挂了电话后，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平静的走到他的办公室，打开电脑，订了机票，然后找到这封信；从美国飞到上海，转机到江城，一路，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可在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崩溃了！
    那一刻，她恨顾若！
    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因为这个女人而失去了健康；因为这个女人失了去了爱人的能力；现在，又因为这个女人而失去了生命！
    可在揭开那张薄薄的白布时，看到卓宁那张虽然被重击却依然神奇的保持着原样的脸上，是那么平静而放松的表情，除了一丝丝留恋，竟没有一点痛苦、没有一点遗憾！
    那一刻，她释然了！
    生和死，都是他为她所做的选择！
    “他说，正常情况下，他坚持不了三个月了！”
    “他说，谢谢你这几年的鼓励和每年都不落的探望，可是对不起，他还是要走了。”
    “他说……”
    余静芳看着顾若，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泣不成声——到最后，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她，因为自己不能因她的鼓励而继续活下去而抱歉着。
    顾若轻轻的拆开信，短短几行字，有对生的留恋，也有对死亡的坦然：“小若，你收到这封信时，一定是我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坚持到我们约定的时间！”
    “我走后，静芳愿意留在研究所，就留下来，不愿意留下来，别勉强她。告诉她，我生前的积蓄，一半留给生物研究所，一半交给她！”
    “帮我向莫离说声谢谢，他给你的爱、给生物研究所的支持、他每年放在妈妈坟上的菊花，虽然都无法用一个‘谢’字来表达！”
    “在莫离面前，不敢再说爱你！但，还是要说声：小若，认识你，真好！”
    “卓宁，绝笔。”
    顾若握着这封信，良久，缓缓的将信递给余静芳，轻轻的说道：“他问你，是不是愿意继续留在研究所，希望你帮他打理他生前的财务和学术资料。”
    余静芳抬起头，擦掉眼泪，没有去接那封信，只是轻声说道：“我自己有安排。这封信交到你手里，他的心愿全部已了，我也该走了。”
    “明天送他出殡，时间是上午10点，我想，你不去，他也不会怪你的。”余静芳站起来，缓缓往外走去，孑然的背影，孤单而落寞，30岁不到的年龄，竟显得有些佝偻起来。
    一直守着一个梦、守着一个人！
    现在，人走了，梦碎了，她，将何去何从？
    某私人会所。
    “方卓凡，不是说只是制造交通意外，让他们不能准时到达会场就行了吗？怎么弄出人命来？”一身灰色便装的莫云，眼里满是血丝，看来昨晚也是一夜没睡好呢。
    “计划不如变化快！谁知道半路冒出两辆摩托车，莫离的车子侧翻致油漏爆炸！”方卓凡略显烦燥的说道。
    他们做生意的，心虽狠，手段也毒，可也不想弄出人命官司在身上。
    “摩托车不是你刻意安排的？”莫云皱着眉，不耐的问道。
    “除了那两辆卡车外，都不是！”方卓凡刚说出口，便警觉的看着莫云：“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警方都怀疑是我制造的车祸了，我不了解清楚，到时候怎么说得清！”莫云瞪了他一眼，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方卓凡的语气这才放缓了下来，状作无意的说道：“你那个搭档真够毒的，居然把你给供出来了，现在全城通辑？”
    他答应了麦荞的要求，给她的帐户汇了一笔钱，让她安心做手术！
    这娘儿们还算讲信用，手术第二天，便主动向警方招了供，把莫云给供了出去，所以，现在这起车祸，也自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娘儿们真不讲义气，让我汇钱给她做手术，我已经汇给她了，她还是把事情供出来了！亏我还准备等事情平熄下来，想办法弄她出来呢！”提到麦荞，莫云恨得牙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