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笑着说是。
温水水揉着手指,“从梅呢?”
周宴俯身退离,片刻从梅跑进门,“小姐,您找奴婢?”
温水水脸微粉,一手端着茶杯转着玩,犹似心不在焉道,“你附耳过来。”
从梅听话的凑近。
温水水耐着臊在她耳边低语,“去市面上买几本秘戏图。”
从梅霎时脸色爆红,“……是,是。”
她抠着手犹豫加话,“……小姐,要时兴的贴身衣吗?”
温水水晕烫着面颊,轻小声道,“你瞧见有意思的就买,顺便给他买两件褂子,不要和尚穿的。”
从梅机灵的应下,随之搀着她离开了茶馆。
——
温水水生辰的那天下着小雪,大早上宅子里就开始热闹起来,丫鬟小厮跑上跑下挂着红灯笼和剪纸花,还有几个调皮的在院里放爆竹,噼里啪啦的,隔着院子传外面。
元空在围墙外站了好一会,后院的门悄声打开,含烟冲他福身,“您快进来。”
元空过了门,淡声问道,“她要在宅子里过?”
含烟引着他往东苑走,乐呵道,“那会儿在会香馆差点出事,小姐就不太喜欢往外头跑了。”
他们一直上了台阶,元空看这边静下来,声音放低道,“还没醒?”
“昨儿灯上了一夜,从梅在房里陪着小姐闹了一宿,鸡叫才歇下的,从梅人还在屋里,您进去劝两句吧,老这么半夜折腾,小姐身体又比不得旁人,时间长了又得生病,”含烟担忧道,顺手开了门。
元空暗下面,进去就见从梅两只眼圈乌黑,昏头昏脑苟着腰敬他道,“元空师傅您来的真早。”
元空凉声道,“她睡着吗?”
从梅瞧出他不愈,缩了缩肩膀退到门外,欠身道,“小姐把隔门合上了,奴婢不敢进去……”
元空点一下头,“去睡会吧,辛苦了。”
从梅讪笑两声,赶忙拽着含烟跑开。
元空走到隔门前推了推,门吱呀开了,他悄步过门,屋内暖和的很,他怕把寒气带进来,背手就将门掩住。
屋里安静的没声,他往架子床上看,人没在,他就皱起了眉,转眼看旁的地方,却见那张梨花榻上铺着宽大的白绒毯,温水水闭着眼躺在毯子上,细腰长腿,未着寸缕,只毯子虚虚搭着,她的耳朵上仅带了一只翠玉耳坠,下垂着长长的银线,正好落到她的手腕上,称的那手越发小,仿佛那条银线锁住了她,往下的腿弓起,脚腕上系了条红玉珠子串成的链子,没甚气力的踩着本书。
她又开始糟蹋自己了。
元空克制的把视线移开,低腰下来先去拿书,可当他看到那铺展开的书页上画着人物纠缠,手慌的一松,那书就掉到温水水腿上。
温水水被砸醒了,睁眼瞧是他,便把脸转开,厌气道,“你打我。”
她肤白,书打的地方砸出个红印子,元空不好上手碰她,扯来她的小袄要给她披,“是贫僧不小心。”
温水水推拒一下,手揪着毯子往里埋,“你做的事没一点像个和尚,你总跟我说贫僧,你想叫我愧疚么?”
元空明白她在闹别扭,凝声道,“别置气。”
温水水伸脚勾住那本书,当着他的面翻开其他页,直翻到当中,眼看一女子手腕被捆,脚腕也被男人的手扣住,她害羞的扔给他,转脸道,“你拿走。”
元空指尖颤动,周身如火烧,俄顷一手将书盖住放去桌子。
他再回榻前,温水水眼睛又闭住了。
他等了等,不见她睁眼,便要拿床褥来给她盖。
“我今儿生辰,你也不叫我开心,”温水水幽幽道。
元空默了默,问道,“要怎么才开心?”
温水水软笑,“我给你买了衣裳,在木施上挂着,你换给我瞧瞧。”
元空没顺话做。
温水水垂着眸子落泪。
元空合眼又开眼,心里惶惶然,他这一身僧袍脱下了,就真的脱下了,可是她在哭,她哭的这样难过,他忍不下心。
他走到木施边褪下了僧衣,拿过那件石青色湖纱直缀穿好。
温水水哭着就笑了,他身板直,其实穿什么衣裳都撑得住,可他没头发,穿这身就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但她还是很喜欢,“你真好看。”
元空拿了她的亵衣,蹲下来捏着她的手腕为她穿。
温水水往他身上靠,他就张手将她揽住。
“夜里要睡觉,”元空抚掉她腮边的泪珠,沉声吐话。
温水水嗯一下,柔声道,“我怕你今天不来。”
快近年关,寺里应该很忙,他竟然能过来,说明他手头闲,他一个大和尚不可能这么闲。
他指定是被玄明踢走了。
元空拉开毯子将她围住,耳听到窗外的风呼啸阵阵,道,“来的。”
他伸长手在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点翠镶玉金凤簪,递给她。
这是讨好了。
温水水宝贝似的拿到手里,开心道,“你给我买的。”
元空看她笑才放松,温温道,“母后的。”
他鲜少跟温水水说杨皇后的事情,温水水也从不问这些,但今日他说了,她就有了提问的念头。
“……陛下为何对娘娘那般?”
元空双目聚出来黑沉,“他说母后败坏他的威望。”
温水水说,“皇后娘娘温婉贤淑,从不曾听说她有做下什么偏颇的事情,陛下难道仅凭一句话就杀人么?这不是昏君所为?”
元空的唇紧紧抿住。
温水水收起那只簪,弱声问道,“败坏了陛下什么威望?”
元空眸子定向她,久久没吱声。
就在温水水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动口说了,“他患有多乳症1,他以为是母后把他得病的消息宣扬了出去。”
这声落,他的面容显出一种木钝,没有哀伤也没有愤怒。
温水水不知道多乳症是什么,但她看到元空痛苦,他已经习惯了把痛苦敷衍成淡然,他不愿让人接近他的心。
她扬起脸将他轻轻吻住。
元空先是一怔,转而扶着她肩要把她抱离。
温水水一下一下触着他,手搭着他的胳膊,全身心投入在这亲密里。
她很温柔,没有急躁也没有错乱,她用唇齿间的交涉来寻求他的回应,发觉他没动,便极耐心的继续吻着他。
元空心底的火被她点燃,或许是她长久以来的撩拨累聚到一起,让他彻底扛不住,亦或许是看了将才的那本书,他所有的自持力彻底崩塌,他开始学着温水水,争夺着这鼻息间的灼热,胜负欲一旦激发,他就已经丧失了原本的理智。
他尝到甘甜,品到馨香,神魂被这种从未有过的兴奋牵引,他根本不想停下来。
直到外头的爆竹声炸响。
刺激的热顿时冷却,他乍然醒转,温水水已然被他握在掌中,她的脸上盛满难挨,两弯眉近乎蹙到一起,凝结着羞涩与娇怯,那脖颈上印着一道道痕,是他癫魔时留下的证据。
他骤然撤手,温水水不受力倒回了榻,他睁大眼睛看着她回头,看着她垂眼,她说,“……你想叫我哭么?”
她没什么劲,人窝在原处瞧着他,就等着他一走,可能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可他迷乱的很,竟当场坐到地上自顾念起了经。
温水水攥着手往他脑门上敲,“你这是什么作派,你故意让我生气。”
元空闭紧眼止住声,胸腔里的那颗心跳的异常活跃,他生出想逃的念头,却又怕她当真生气,委实左右为难。
温水水爬下榻,抱着腿蹲到他身边,羞声道,“你亲了我。”
她的计谋得逞,她让元空有了灵魂,自此后他再也割舍不下她。
元空的脑海里重复着他们亲吻时的画面,他沉迷于这种掌控的快乐,他在犯错。
温水水摸到梳妆台前,寻了把小刀挑一段发削下,随后自柜子里取出一块小小的玉石,她掰开玉石,将头发放进其中,转而蹲回他身侧,把那块玉石系到他脖颈,将将好贴在他胸口。
她看的满意,“不要把它取下来。”
元空睁了眼,温和的凝视她。
温水水双手捧住他的脸,爱惜的抚着,“我们换了定情信物,你还那般亲我,你要娶我。”
她快活的像个孩子,元空原本的慌乱也停下,竟徒然生出一丝念想,可很快就被他掐断,他什么都没有,真要她跟着自己,那是在受苦,他舍不下心。
温水水在他眼里看出纠结,她晓得他在想什么,她笑问道,“你能为我去争一争吗?”
第34章 三十四个大师 天授佛子,携盛世而来……
元空探手去摩挲她的脸庞, 她是这般灵动温软,如果没有他,她或许会被她父亲抛弃在外, 她可能活不下去,他这个人成了她生存的支柱。
她要他去争, 争一番权势, 这意味着他必须放下芥蒂, 去亲近明弘帝。
“他很怨恨母后。”
温水水弯了弯眼眸,“娘娘叫你别恨, 但她去的不明不白, 你就没想过替她查清真相吗?陛下是以为, 不代表事实如此,总得去探明,好让娘娘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十几年了,他的母后葬在荒地无人问津,外祖一家被驱赶到汴梁, 一切缘由不过是明弘帝的不信任,旁人一句话就让他升起了废后的心,说到底也没多爱他母后。
他想扒开这十几年的事, 就得入世, 虚与委蛇的与明弘帝示好,如他从前和温水水说过的那般, 亲近自己的父亲,血脉相连会让他们重归于好。
元空呆呆的看着温水水,须臾勾起唇,强作笑颜道,“你让贫……我想想。”
温水水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住, 她顺着他的脊背,呢喃着最动听的话语,“我想跟你长长久久,谁也不能将你从我怀里抢走,便是沙门也不行,你为我入尘世来,往后我做坏事,你都能看着我,我很自私,我不想和你分别。”
元空单手将她笼住,久久没声。
——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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