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门口一如往常等着很多接孩子的家长。
    方沐沐照旧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身上穿着一件低调的白裙子，脚上也很家常地蹬着一双平底穿鞋。但尽管如此，因为演员对自我身材的苛刻管理，她站在人群中仍旧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你是战宁的妈妈吧，最近几天好像都是你来接他放学。”一个身材略有发福的女人走到方沐沐身边笑道。
    方沐沐并不想和这些家长们过多接触，不论是战宁的身份还是她的身份都十分的敏感，并不方便暴露在大众之下。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们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我家先生做金融的。”
    方沐沐想了想，含蓄道，“文化产业。”
    “文化产业啊。”女人表情略有迷茫，显然不明白方沐沐说的具体是什么行业，不过女人没有追问，只是继续笑道，“我们这个班里的家长们时不时地会有聚会，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见到战宁的父母，不好贸然邀请。最近我看您似乎有点时间，要不要叫上你先生，我们这周末聚一聚？大家都在生意场上，交个朋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互相帮助帮助。”
    很明显，聚会的目的就是扩大人脉。
    然而，不论是战奕还是她，目前都不可能以战宁的父母身份出席在任何地方。方沐沐摇了摇头，“谢谢您的邀请，但是我们恐怕没有时间。”
    “是吗？”女人显然不觉得方沐沐有什么决断的权力，“您不用问一问您的先生吗，或许他有时间呢。”
    方沐沐有了点被冒犯的感觉，似乎她在这女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被娇养的金丝雀一般，方沐沐声音有点冷，“我先生有没有时间，我比您更清楚。”
    “但是，或许您先生真的需要呢，我们的聚会成员也是有遴选标准的，不会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
    “您好，您有什么问题吗？”莫中流见方沐沐似乎有被缠上的趋势，出口打断女人的话。
    “您别误会。”女人笑，“我只是想邀请她参加聚会而已，并没有……”
    “谢谢。”莫中流再度面无表情打断，“但是少夫人已经说了不需要，你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随着莫中流的话落地，一直在周围的保镖也围了过来。
    女人终于感觉到面前这个穿着随意的女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搭讪上的，脸上讪笑地退后了几步，“没有不理解的，既然战宁妈妈没空，那也没办法了，呵呵。”
    女人给自己找完台阶就退后着，躲到了一个离方沐沐远的地方去。在女人站定之后，人群里的几个女家长便走了过去，几个人各个神情倨傲地往方沐沐的方向看了一眼，互相交流了几句话，明显就是在讨论方沐沐。
    “我之前也被这个女人问过聚会的事，她们都是一些大企业的夫人，平时很少来接孩子。估计是听说您最近经常来接宁宁，所以今天特地过来的吧。”莫中流解释说，“不过您也不用理会她们，工作的事少爷会看着处理的。”
    “谢谢您莫叔，我明白。”
    “铃铃铃”，放学铃声响起，周围的家长开始骚动，纷纷把眼睛越过电子门望着校园里面的情况。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样子，大班的小朋友开始排着队出来。
    学生家长按着学生排队的顺序，依次进校门领自己的孩子，学生的排队顺序很少会改变，方沐沐这次还是和那个叫bruno的男孩的妈妈一起进去。
    战宁手里拿着一张考卷，正双眼殷切地看着方沐沐的身影，方沐沐人一进校门，男孩撒腿就迎了过去，“阿……那个，我得了满分！”
    “是吗，我看看。”方沐沐接过男孩手里的英语试卷，只见在试卷首页的右上角得分栏上，写着红彤彤的一个整百数字。
    “宁宁头脑聪明，又勤奋好学，在班上的成绩一直很好。”班主任走过来，“这些孩子快要毕业了，毕业之前有一个典礼，不知道您和宁宁的父亲能不能过来，学校想邀请你和孩子父亲做一个教育发言。”
    “这，恐怕我们都来不了。”这种事情几乎不用想就是根本不可能的，方沐沐拒绝道，“事实上我明天就要回去工作，来接孩子都没时间，毕业典礼恐怕没办法出席。”
    “毕业典礼都没办法出席吗？”班主任略有诧异，“毕竟是孩子成长的一个重要时刻，我们做老师的还是希望家长能在这个时候陪在孩子身边，或许，您是不是可以和先生调整一下工作的时间？”
    战宁成长的一个重要时刻，方沐沐不禁犹豫。
    岁月流逝之中是会留下很多遗憾的，就像和恋人在一起的第一顿饭被敷衍，就像被求婚的时候没有鲜花和戒指，就像过生日的时候没有父母的嘱咐……或许当时心中并没有太大的难过和感伤，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些遗憾也将会永远留在那个时候，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我们考虑一下吧，毕业典礼在什么时候？”方沐沐想了想问道。
    “一会送完孩子之后，学校就会开会把时间地点定下来，傍晚的时候就会发到各位家长的手机上。战宁档案上留的联系人应该是那位莫先生，您一会可以问一问他。”
    “好。”
    接到战宁以后，车子慢速开往战宁的补课班，两人则在照旧在保姆车里吃晚饭。
    “阿姨。”战宁握着勺子，脸上有些苦恼，“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们同学的家长应该都会到齐，其实我们早就听老师说了毕业典礼的事了，但是我跟爸爸说，爸爸一口就拒绝我了。你帮我劝劝爸爸，让他过来一下吧，像你一样戴着口罩和帽子也行的。”
    “你很想让你爸爸出席典礼吗？”
    “其实也没有很想，我觉得他出席不出席的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只要不上台发言，也就在观众席上干坐着而已。”战宁挠挠头，“但是，别的同学家长都会出席，就我这里例外，感觉怪怪的。而且我那帮朋友又该胡说八道了，处理他们的嘴真的很麻烦。”
    男孩苦恼地说着他似乎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的麻烦，听在方沐沐的耳朵里却倍感心酸，“好，这件事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
    “真的啊！”战宁惊喜，“阿姨去说爸爸肯定会答应的，爸爸最听阿姨的话了。”
    小孩嘴里说出这种话，方沐沐有点大跌眼镜，“你怎么看出来战奕听我的话了，谁告诉你的？”
    “莫伯伯说的。”战宁指着坐在前面的中年男人。
    莫中流不期然被点名，有些尴尬地咳了咳。
    方沐沐这个当事人也觉得有些尴尬，只能拿筷子敲了敲小孩子的餐具，“快吃饭，一会就来不及上课了。”
    “哦。”战宁乖乖低头吃饭。
    送完战宁去补习班上课，方沐沐就乘着黄昏的晚霞一路开车回到了方家。袁妈在乡下，两个助理和韩东官都被她放了假，整所房子里有些空荡荡的。
    方沐沐坐在沙发里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为战宁选小学。
    如刚才的那个老师所讲，战宁即将幼儿园毕业，毕业之后经过一个暑假，他就该上小学了。选学校的事战奕在一个多月以前就跟她提过，方沐沐最近这一个多月里，看过了很多的学校，甚至也进行过实地考察。针对各个小学的教学氛围、生源标准、教学基础设备等都做了对比，最终选出了三所她觉得还不错的学校。
    方沐沐拿了白纸和钢笔，打算在纸上列出来这三所学校各有什么优缺点，等晚上战奕来的时候可以和他商量商量。可是想到战奕，方沐沐笔端停住，心口心跳又开始加快，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今天下午在战奕办公室里的画面，
    她摇了摇头深呼一口气，不想这些事情，现在先不想，先把手头的事搞定，否则等她回到剧组后就更加没有时间了。然而尽管这样劝说着自己，大脑却似乎不那么受控制，还在一遍遍地回访着那些场景。
    经过一段难熬的思想争夺，方沐沐总算是把三所学校的情况都写清楚了。放下钢笔，眼睛望向窗外，外面的天色的已经完全黑透了。
    她慌张地赶紧去看手机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八点。
    天呢，已经这么晚了，战奕是不是快要下班了，如果他要是再提早一点下班，是不是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方沐沐心慌地赶紧站起来，把桌上的写的文件收好了放到楼上卧室里，这样等战奕来了之后，就可以很方便的拿出来和他商量商量。
    整理好了文件之后，她又匆匆忙忙地拿了睡衣去卫生间里洗漱。两人经过了这么长的陌生期，方沐沐实在无法想象战奕在房间里坐着，而她在卫生间洗澡，那样的话画面只要一想到她就觉得窘迫，她要赶在战奕来之前洗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