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暖花凉
作者:笑一兮
内容简介: 剑是多情少年的剑,花是国色天香的花。 剑本无情,花多娇弱。 然而善良的少年,却与神秘的佳人,一见钟情,两难相忘。 奈何,她是他心里最美的梦,却又是野心勃勃操纵一切的幕后之人。 于是,剑暖花凉。 前四卷问情,后四卷问道。 问人间真情,得禅心佛道。江湖之大,拙劣的他,最终会令人流泪。 这是一部成长史,承载了武侠的厚重。 青梅竹马的知己,一往情深的痴迷,同生共死的患难。试问,谁是真情 须弥步,伏虎拳,阴阳幻灭剑,死脉十诀,无终七式,万兽功,谷神丹精彩纷沓而至,且看仇天与好友同行,闯荡着危机四伏的江湖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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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一 杏花满头少年游 第一章 雪海茫茫
天际白雾氤氲,层层纠缠的缭绕着,遮掩了晨光。湿气横空,其后似有暗紫隐隐浮动,甚为诡异。
半山腰上,一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仰望着头顶的皑皑雪山,悠悠白云。他黯然一叹,竟不禁热泪盈眶。
十五年前,那一日,也是这种天气。
教主和夫人,唉…
“喝”
“喝”
不远处,一片空地上,十四五岁的少年,手执木剑,正奋力刺着每一片落雪。细看来,少年生的眉清目秀,一身村野布衣,却难掩光华。剑眉星目,皓齿朱唇,与轩辕战何其相似
原来,这中年人,便是十五年前幻月教的四长老,柳吟风。
这少年,便是轩辕战之子,仇天“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的仇天
可叹时光荏苒,岁月无言。
当年,一代天骄陨落天山,倾城娇颜,红消香断。如日中天的幻月教,从江湖除名。这天翻地覆的一场巨变,已渐渐隐去,也渐渐淡出了说书人茶余饭后的片场。
那些岁月,那灭教的惊天一战,已被武林日渐平静的一切所掩埋。
四长老柳吟风,茅山掌门周不颠,奋力突围,杀出一条血路,将婴儿带到了雪山脚下,宁静的杏花村里。
婴儿,已成了翩翩少年。
仇天自幼天赋惊人,根骨极佳,却奈何顽劣异常,不愿苦练剑法,反倒将茅山掌门周不颠的各类符咒修了个融会贯通。
柳吟风只得严厉管教,依着轩辕战留下的轩辕剑谱,教他口诀招式。
众所周知,内功修习,一旦入门,体内劲气缓缓运行,吐纳之间均是至纯的天地真气,自有说不出的快意。更何况,轩辕心法为阳刚之气,修习时更会觉得浑身温暖,遍体通泰。
仇天只愿修习内功,对于练剑,却想尽办法投机取巧。
柳吟风痛骂一次,也只是几日坚持,而后便马马虎虎,随意应付。
倒是周不颠心中大喜,以轩辕内力这至阳之气画写符咒,端是更添一份力道。惹得周不颠大呼:茅山后继有人,对仇天怜爱倍增。
只是天山一役,柳吟风从未对仇天讲过一星半点,让他在乡村中平静安和的度过了十五年。
昨日,仇天不愿练剑,又是被柳吟风大骂一通,今日凌晨便被拖到了这雪山上。清晨,柳吟风喝道:“若再不用心练剑,以后,便天天来这冰天雪地里,凌风受冻”
于是,仇天木剑挥的格外卖力。
念及此处,柳吟风莞尔一笑,抹干了泪,心中大是欣慰。
仇天远远望着柳吟风,看不清他神情,一边挥剑,心中哼道:“雪山上,倒比杏花村里有趣多了若我真是不愿来,周爷爷宠着我,哼哼,谁能拖的动我”
柳吟风若知他心事,不知会不会气死
练了会儿,仇天心中一份新鲜感全无,心烦气躁,一剑一剑,也愈发的有气无力,动作慢了下来。
“劣子”柳吟风暗骂一声,一跃而起,踏雪而去,拿着未出鞘的吟风剑,在仇天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仇天“哎呦”一声,捂着屁股,委屈的躲到一旁,哼道:“柳叔叔,我从早上练到现在,你倒潇洒…站一边听风赏雪的”
柳吟风扬起剑鞘,又要拍过去,看他可怜兮兮的,终是放了下来,怒道:“轩辕剑法,博大精深,你才修习了几重连我都打不过,当真是给轩辕剑丢人”
仇天一脸不屑,吐了吐舌头扮着鬼脸,哼道:“剑谱上写了,此剑法分潇潇剑气与潺潺剑气,我分明是挥出了潺潺剑气…你还骂我”
柳吟风皱了皱眉,喝道:“你且舞几剑,让我瞧瞧”
“好”仇天欣喜的应了声,挽了个剑花,木剑回荡,如清风细雨,在漫天飞雪里来来去去。
“剑下无飞雪”
“万剑舞潇潇”
柳吟风眉头却是越皱越深,捡起一截枯枝,与他缠斗了起来。
仇天“嘿嘿”一笑,心中无一丝惧意,一招一式与他互相拆着。木剑上,深厚的内力流淌,虎虎生风,奈何他剑法实在太过粗糙,没几下,便被柳吟风挑开,木剑脱手而去。
仇天脾气极倔,倒不气馁,重新捡起了木剑,再次冲柳吟风扑去。
柳吟风眉间隐有一份笑意,暗赞道:好小子,宁死不屈,宁折不弯,倒有几分教主的豪气。
仇天一改方才的花招,大开大合,直直的刺了过去。
这一剑,漫天飞雪,触之即化。
柳吟风凝重了起来,一截枯枝回旋而起,以枝桠勾他剑尖,欲化解这有去无回的一剑。谁料剑势汹涌内力澎湃,将枯枝削的只剩一根光秃秃的枝干,再次向他冲来。
仇天赢了半招,却因剑法不够娴熟,无法收放自如。
这一剑,仍是十成的力道。
柳吟风不敢大意,几十年功力尽数拼了上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木剑与枯枝齐齐断裂,荡起阵阵飞雪。仇天与柳吟风各自闷哼了声,后退几步,踉踉跄跄,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沟来。
“好孩子,内力如此惊人,果然是天资惊艳之辈啊”柳吟风喜不自胜,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向仇天,满是欣慰。
仇天正洋洋自得,脑门一疼,又被柳吟风敲了一下。
“内力不俗,不过,可惜啊可惜”柳吟风惊羡之余,回想着他粗劣的剑招,摇头长叹,道,“堂堂轩辕剑,到你手里,全没了剑中帝王的霸道”
仇天年少轻狂,听他刚刚夸了两声又是大损,嘴里嘟囔了两声,委屈道:“莫非,柳叔叔见过别人使轩辕剑”
这一句,直接将柳吟风的思绪带回了十五年前。
轩辕战
什么是铁血的汉子,什么是狂傲的胸膛,什么是不屈的战魂便如雪山最高处,那株屹立千年的苍松古树。尝遍天山飞雪,何惧雨打风吹
犹记得那柄轩辕剑
记得,轩辕战拔鞘而出,白虹贯日,乱雪纷飞,天地黯然失色。剑外一尺剑罡,全力挥洒之下,浓郁的金色剑气喷涌而出,卷起漫天飞雪,遮天蔽日,天地朦胧如画。
柳吟风潸然长叹,望着仇天刚毅倔强的神情,幽幽不语,暗道:这孩子,将来定是个像他爹一样,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少年观他不语,眼角湿润,皱起眉头问道:“柳叔叔,你怎么了”
“今日不练剑了,叔叔带你去雪山之巅,赏风景去”柳吟风深吸一口气,拖着仇天,踏着风雪向山顶走去。
久违的家,盛极一时的幻月教,已成了一片茫然雪野。
什么断壁残垣,什么烽火狼烟,什么金戈铁马,什么长空嗟叹。
只剩下,茫茫雪山,天地无言。
仇天望着那棵屹立千年的苍松,抚摸着苍松上无法痊愈的刀剑伤口,听着头顶上秃鹫呼啸而过的破空声,心中,竟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壮。
少年心里的压抑,愈发难受,直到“啊”的一声怪吼出来。
柳吟风不禁骇然,望着仇天,不知十五年前的秘辛,该不该告诉他。
哀嚎愈发凄厉,在雪山之巅久久回荡。
这一刹,仿佛天地颤抖,云海无光。
柳吟风暗道不好,只听突然间,咋嚓一道断裂声,脚下,积雪松动,他竟摇摇晃晃,再也站不稳。
“小天”
仇天与他站得极远,听到呼声,一愣,才发觉脚下的积雪在一点点塌陷。耳畔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绵绵不绝,放眼一望,远处的积雪正碎裂成块,借风之势,向他砸来。
雪崩
塌陷的积雪,恍如坠落的漫天云雾,转瞬间,天昏地暗,遮掩了垂手可及的青天白日。
心中凄苦,无从尽诉。
仇天仰着头,瑟瑟发抖,却不愿逃开。
滔天雪野,这一瞬间,宛如惊涛骇浪,在茫茫的汪。洋里翻涌着,又如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扑向苍松,扑向了苍松下的少年。
渺小的少年,蝼蚁般的影子。
柳吟风发疯一般的冲了过来,这白衣如雪的男子,已完全慌了。积雪颤抖,他摔了一跤,再次爬起来向仇天奔去。口中一遍一遍吼叫,呼唤着:“小天,坚持住啊”
深一脚浅一脚,却在即将赶到的时候,喊不出声音了。
他看到,张牙舞爪的雪龙,吞噬了仇天单薄的身影。
然后,天地沉寂,雪崩已停了。
柳吟风长跪在地上,乱发飞舞,望着那一刻亘古长存的参天古木,心生悲凉,喃喃道:“小天…教主,夫人,恕属下无能…”
“轰”的一声,苍松下一道人影窜了出来,死死拽着枯朽的树根,倔强的脸,欣喜的神情,仿若无事般,嘻嘻哈哈向柳吟风冲了过来,喊道:“柳叔叔,雪山上的景色,当真是雄浑壮阔啊”
翻天覆地的雪崩,他死死抱着古木的树根,竟在暴风雪的冲刷下,纹丝不动
好深的内力,好大的力气。
却也是骇人的意志
柳吟风不禁哑然,缓缓站了起来,疼怜的拍去他身上的厚厚积雪,望着少年刚毅的眉宇,心中忖道:教主,夫人…这大仇,究竟是该不该告诉他
心中纠葛,柳吟风拧起了清眉,叹道:“明日,还是继续在杏花村里练剑吧。”
说罢,回首望了眼幻月大殿的位置,幽幽一叹,带着仇天下了山。
卷 一 杏花满头少年游 第二章 遥指杏花
一湾溪水潺潺环绕,片片杏林簇拥而起。木车舳舻荡着木桶,从一口深井中汲取家家之需。微风拂过,扑面而来的花香足以醉人。片片杏花瓣随风飘扬,一波三转,几经回荡,方才翩翩落地。胜九天玄女缥缈之姿,凌玉台秋月圣洁之态。香风扑起,落花缤纷又起,数多花瓣终归溪水。随波逐流,盈盈泻雪的清溪更添一份妖娆。远处家家户户的炊烟袅袅,直上青天,随即渐渐淡化,与天融为一色。
“一处梅花一放翁,如今倒是一处杏花一和尚噶。”
“无知和尚,又篡改先人佳句,徒增笑料。”
“和尚我身化三千法身,放眼大同世界,也是你老儿能参透的境界”
又一声响道:“唐朝时罗隐曾对杏花慨叹半开半落闲园里,何异荣枯世上人,如今细看这杏花,倒真是言明了世道变迁的沧桑。”却是女子声音。
只见三个老态龙钟的怪人此时正伫在村南入口,比肩而立,遥望前方簇拥而起的杏林花蕾尽绽,赞叹那粉红或白色的片片香葩。
细观几人衣着,称之怪人也不为过。
一个明显是位道人,头顶束发却向一旁歪倒,衣着较那茅山老道也更为邋遢。手中拂尘更是缕缕折断,甚为滑稽。若非其虽然年老,目色仍旧清澈,恐怕要被世人归于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一类了。
道人左边是一个和尚,这和尚衣着更是让人忍俊不禁,一身袈裟破破烂烂,缝补之处,所用布料皆为俗世布衣,半截袈裟半截布衣,极为可笑。最奇的莫过于和尚的印堂若盘,整个头也是大于常人,偏偏五官长相祥和,也与人容易相处之感。
反倒是道人右侧,一位老婆婆满面慈色,皱纹虽多,皮肤却依然润泽有色。衣衫虽朴素,却整齐干净,不落大方。只是,如此与怪僧怪道比踵而行,自然归于怪人一类。
只见那道人左手向前一探,数朵杏花如娇莺扑翅而来,疾射入手。右手又是一伸,顿时一股绝强的吸力涌出,将那路边早已朽败歪倒一旁的木牌抓入手中。如此出神入化的取物本事,当世武林却是无他人能做到了。
“杏花村”老道略微思索着路牌上朽败的字。“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这处杏花仙境,应该便是酿酒之地了。只是你这秃驴,将我们骗来这里,难道此处山野村庄,会有资质绝佳之人”
怪和尚心中似乎确有事隐瞒。看他怒色逼人,讪讪一笑,匆忙将话题转移。恭维道:“啧啧,你这老道,偷天手越发精进了。我看早晚这天也要被你偷下来。”
老道人闻言不快,面露傲慢之色。怒声说道:“偷天手又何必偷,天下物事,若我想得,又有何物无法吸到”
怪和尚嗤嗤一笑,好胜斗嘴之心颇起,与他争执道:“哼哼。牛鼻子。若我一拳将你所吸之物砸个粉碎,你又如何吸来单是和尚我身化不动明王法身,千斤一坠,你又如何将我吸去出家之人,这般大言不惭,还吸天下物事。”忽又佛指一扬,指着眼前数丈之外的一人堪堪合抱的杏树嘻笑道,“这小树你若能吸来,和尚自是无话可说。”
老道冷哼一声,丢掉手中木牌杏花,左手蓄道家内力,右手向前伸出,远超先前那股吸劲,当下惊世骇俗的内劲显现出来。那老婆婆轻轻摇了摇头,心中无奈的暗笑:这两人,百年未变。当真是活到老,斗到老。
忽一抬头,只听一声闷响,合抱之树竟连根拔起,被老道人一股惊天大力吸来。
怪和尚“哇哇”怪叫,电光火石间,右拳向前轰出,排山倒海的劲势,移山填海的拳力,刹那间倾斜而出,顺着老道吸劲那一路,反其道而行之。一声巨响,正被吸来的合抱大树被这一拳砸的粉碎,漫天碎屑,倾洒而落,逐渐隐入杏花中,不见踪迹。
老道这一击铩羽而归,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忽看到那怪和尚正洋洋自得的奚落神情。正要破口大骂,老婆婆炸雷一般的声音响开,“你们两人给我住手。”雄厚内力波出,令人难以想象此种声响竟出自一位孱弱老妪。
老道人与怪和尚心神一凛,如蒙大赦,嘻哈笑脸堆至,仿若方才那惊天动地的比斗与两人无丝毫关系。心头却不谋而合的暗道:“这母老虎竟发威了,还是不要惹她的为好。”两人神态皆似稚子受教,令人忍俊不禁。
这老妪满面慈色,难道当真如此可怕
怪和尚忽然面露大喜之色,嗅着空气中飘荡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竟如痴了一般,口中喃喃说道:“果真是这里,看来来的是地方。”
“什么地方”老婆婆神态诧异,只是眉间似乎有了些明悟。
“杏花酒啊。我来了。”身后两道让人心寒的剑气,与充满杀意的目光惹得他一阵心慌。怪和尚当即不再回头,脚下生风,如惊鸿一般,瞬间向村中香气来源之地窜去。
村子另一头,流水潺潺。
“小天你这无赖,这次,不准再耍泼皮”只见五六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在村北二里外的溪边,以木剑刺鱼。
木剑,偏偏是未削磨的钝器,刺中这半尺小鱼,倒颇费些功夫。不过,瞧这群少年步履轻盈,身子结实,应当不是手难缚鸡之辈。
方才的话语,出自个头儿最高的少年之口,却是冲最低的少年嚷嚷。
被唤做“小天”的男孩一阵唏嘘,狡黠的目光一闪而逝,当即辩驳道:“喂,唯生,什么叫无赖啊周爷爷都说了,我这是随机取巧,灵活运用呐。嗯你们说,周爷爷的话…怎会有错”
这少年,分明是昨日雪山上,傲然挺立的轩辕战之子:仇天。
“你你…”那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儿,顿时被驳的哑口无言,闷闷不乐,暗想道:柳叔叔分明让我们来练剑,这周爷爷,怎会对这毛皮无赖如此纵容呢
越想越气,手中木剑一入溪中,便卷出一块淤泥,半片鱼鳞也没沾。
正气愤时,耳边一声稚气未脱的嗓音喊道:“定身符”。
随着仇天这道定身符的打出,水中畅意游曵的活鱼纷纷凝滞,停伫下来,难以动弹半分。
几个少年大喜,趁此机会,手中木剑纷纷入水,顿时水花四溅,几人各自刺中一条鱼,喜笑颜开,丢入了各自的竹篓中。
唯生虽啐了他一口,却不甘落后,生怕在几人的比试中落了下乘。
“这帮兔崽子,又来占便宜”仇天轻哼一声,眼看几人竹篓里不相上下,眉头一皱,暗自想道:若是再使符咒,怕又要被柳叔叔臭骂了。骂便骂吧,哼总不能输给这几人
俊俏的少年,眉间升起一股豪气,木剑中挥出浑厚的纯阳内力,一道“天雷符”向水中打出。天雷含电,而五行中唯水能助雷之势,顿时水花四溅。
这一刹,竟仿佛是天雷滚滚,长河惊涛。
少年内力,惊人惊天
此种情况,几位少年似乎早已经历了数次,在他喊出“天雷符”之时,便已溜到一边。此时,几人正哈哈大笑,指着淋为落汤鸡的肇事者,前仰后合。
“哈哈,小天…柳叔叔说了不许用符咒,你却还用纵然这次是你赢了,回到家,岂不又要受罚”赵唯生在一旁恨恨的奚落他,幸灾乐祸。
小小少年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溪水,木剑一挥,冷笑道:“纵是受罚,男儿受便受了,又岂能让你们赢”
稚嫩的脸庞,一道刚毅之色,羡煞旁人。
其余少年一并上前,将炸飞上来的死鱼分别装入竹篓,准备送往各家。
仇天被他们奚落,胸中一阵不忿,冲上前剑眉一挑,睁着滚圆的双目,怒道:“你们自己去抓好了,这是我的鱼”
“哼,这么多鱼,你能带的回去”
“带回去带不回去,又与你们何干”
众位少年见他恼怒,只好悻悻离去,将他弃在溪边。初始时,几人尚未走远,盯着他来来回回,在这二里泥泞的村路上送着竹篓。过了会儿,也是心不耐烦,太阳高起,一群孩子各自回家吃饭了。
小小少年,两手各提满满一筐鱼篓,在长路上,健步如飞。
来来回回,不知奔波了多少趟。
一个时辰过去,他气喘嘘嘘,湿透的头发已风干了。
两个时辰过去,汗如雨下,风干的头发,再次湿透。
三个时辰过去,少年肚子饿的“咕咕”叫,腿脚一软,险些栽倒。
想起几人冷嘲热讽的模样,仇天咬紧了牙关,决不让他人看低了望着溪边剩下的最后三个竹篓,他略是欣慰,奋力提起其中两筐,摇摇晃晃,向村子里挪动着。
“嗝…啧啧,这小子,不简单啊。嗝…”清溪左岸边杏花林里传来了一阵打嗝与醉语,竟是先前那怪和尚的声音,看来早早便已匿迹在此。
只是相隔太远,少年难以发现罢了。
卷 一 杏花满头少年游 第三章 惊鸿一瞥
“嗝…不简单不简单。小小年纪,如此雄厚的内力,嗝…天资也不错,根骨更是奇特…嗝…和尚我说此地有天资超群之人,牛鼻子还不信,哈,被和尚说中了吧”怪和尚摇头晃脑,醉醺醺的回头,冲着身后同是醉醺醺的两人轻哼道。
三人藏匿在乱草丛中,身旁尽是碎瓦空坛,杏花满地。不知洒了多少醇香美酒,才打湿了地上偌大一片青泥。
显而易见,三个怪异的老者在此地痛饮。更奇的,莫过于道士、老妪竟随怪和尚一同豪饮,也足显杏花酒之醉人。
“不错,不错…”老道人口中支支唔唔,吐字不清,刚说了几个“不错”已然一头栽倒,看那老婆婆,亦是不胜酒力,早便醉倒了。
这地上空坛里的杏花酒,竟如此佳美,纵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也难敌其诱惑。
怪和尚眼中闪过一道得意之色,冲两人摇了摇头,继续端坐着,醉眼惺忪的望着仇天。
好倔的少年
和尚心里暗暗惊道:这小鬼头刚才那一手符咒之术,威力惊人,却如此诡异,完全不似道家内劲。一身阳刚内力,又不似伏虎内功,竟像是轩辕氏一脉的传承,只是轩辕一脉尽是人中龙凤,怎会盘踞在此山野小村啧啧轩辕剑可是厉害啊…哪用得着学这符咒之术
不行不行,和尚要仔细瞧瞧再说。
“白虎哇哇,这帮小子竟一个比一个运气好啊嗝…和尚我都嫉妒了…”怪和尚突然目不转睛盯向右岸的杏林,眼神充满了玩味,不过他又一拍硕大的脑门,暗骂道:“呆和尚白虎也比不上和尚的徒弟啊,阿弥陀佛,糊涂了糊涂了,和尚的徒弟,可不能让他溜了。”
和尚又转回了头,饶有兴趣的观望着捕鱼的少年。
“这混小子,竟如此古拙,一筐一筐一次一次的来运,简直笨到家这所有内力向天一举,一个大盘不就托回家去了…阿弥陀佛,小子空有不错的内力却不会使,只会玩些符咒把戏,如此焚琴煮鹤,谁教的真是烂到家桀桀~那白虎怕要把你鱼全吃光喽…”
这怪和尚脸颊酡红,连连摇头,一副怒其不争之态,当真可笑。
看少年已渐行渐远,怪和尚心中又暗暗赞道:“不过这小子符咒威力也足够唬人,倒像得到了茅山一派的真传。可笑啊可笑,轩辕氏竟修起了茅山道术,可笑。”
过了会儿,怪和尚似乎酒醒了些许,神智已经逐渐清晰。
“嘎嘎,那白老虎和另一个小子来偷鱼了。”怪和尚目中尽是玩味戏谑,丝毫没有出家人的庄重之态。他硕大的脸盘油光满面,忽然目光一凛,又往西南方向一瞥,充满狐疑的自语道:“咦,驭兽弟子这丧尽天良的门派竟苟延残喘的传承了下来”
只见三个二十上下,衣着艳丽的青年男子从村外急速踏来,从天而落。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眼前,与少年腰身齐高的白虎,目中透出一道不加掩饰的贪婪。似是盯了许久,忽然带头的少年挑了挑眼角,向白虎一旁那怯生生的少年望去,唇角微扬,一股邪邪的笑挂了起来。男子本已是俊美之极,堪胜女子,此时更如魔神一般,多出一丝颠倒众生的邪异。
三分英俊,七分柔美,直教天下女子羞愧难当
“驭兽派何时有了这等摄人心魄的邪异功法不对不对…这小子,怪哉怪哉。”怪和尚眼中尽是惊诧,趣意万分,身子稍微挪动些许,换个更舒服的角度坐了下来。眼神却未移动半分,一动不动,盯着几人动况。
“此兽幼年自我派中逃脱,如今跋山涉水,方寻得其足迹。不知这位小兄弟可否将此兽转赠在下,敝派定是感激不尽。”
与白虎同现得那个瘦弱少年,被他俊俏的面容迷住,似是至此方醒,眉目间不禁挂了稍许羞意。一听男子此言,他大为恼怒道:“胡言乱诌,喵喵自小便与我相依,何时到了你派中”说完,他又眉目低耸,不自觉的流露出凄然之态,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处。
那华服男子见谎言被揭穿,面色登时变得不愉,阴沉着脸,喝道:“这白虎我们今天要定了,你若识相,开个价钱我便付你。若是不知好歹,本少爷只好硬抢了”
“哈…这堂堂白虎竟被唤作喵喵,真是…啊哈,小鬼头回来了。这下倒是有戏看喽。这偷鱼小贼竟不知一个做贼的规矩,哪像和尚我不留一道痕迹,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怪和尚那硕大可笑的头环视周身一片狼藉,鱼篓尽被打翻,眼中闪过一道窃喜,忽又庄重的念起佛来,看神态竟与得道高僧一般虔诚,端是变幻万千,难以捉摸。
偷鱼少年见仇天归来,先是一慌,随即竟冷笑起来。笑的如此诡秘,引得华服男子脊背发凉,阵阵心惊。只见偷鱼少年遥指华服男子,义正言辞的喝道:“这帮鱼贼竟妄想溜走,恰巧被我撞见。你若有本事,应速速擒住这帮大j大恶之徒。”
说话间,一副憎恶鄙夷的神情,让人不信也难
一旁怪和尚心头一跳,诧异万分,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自语道:“这少年竟如此算计,移花接木的一场嫁祸。白虎虽非祥瑞之兽,却毕竟通灵,怎会栖身于j诈狡猾之人。这少年眉目清秀,细看来,也不似大j大恶之人啊…”
眼神在少年身上稍稍一凝滞,嘻哈着笑起来。只听见他自嘲道:“和尚果真老啦,竟未看出这少年原是女儿身,难怪如此…”
话未说完,一股寒意自背后升起,心头浮现出了莫名的恐惧感,于是匆忙打住。
“难怪怎样嗯”
果不其然,原来身后两人早已清醒过来,方才言语恰被老婆婆听的切实。
“自然是难怪如此聪明伶俐。”怪和尚如临大敌,谨慎地陪着苦笑。随即转身暗骂一句:这无孔不入的母老虎。口中虽如此,却已将目光放入前方一触即发的局势。
只见仇天取下腰间木剑,一道“真火符”打出,随即以极快而娴熟的手法舞出一道“唤风符”。
一时间飞沙走石,杏花迭起。漫天缤纷的落英里,风助火势,熊熊扑至三个华服男子跟前。
三人见其年龄尚小,一时不以为然,待到真火扑至跟前才方寸大乱。只是符咒真火怎会如普通火苗一般,三人扑打数下才摆脱掉火团,全身华美的衣衫已烬处斑斑,狼狈不堪。
几个男子俱是大怒,本欲吹起口哨,召来丛林中蛰伏的毒蛇猛兽,带头的男子忽觉不安,望着村口心头一惊,拦下手下恶狠狠地说道:“这笔帐,驭兽派少主记下了他日定登门讨还。”说罢又贪婪的望向白虎,不再耽搁,转身飞速逃离。
不留名,不留姓。
只道自己是驭兽派少主。
是恨自己无能,还是恨自己的家世
“可怜的孩子…”老婆婆目送三人离去,轻叹一声,暗含人世沧桑,低语道,“眉眼清澈,心地不恶,却伪装着,做这等违心之事…好可怜的孩子”
说罢,看向仇天,却又是一道奇异的色彩。
这少年,恁是了得
卷 一 杏花满头少年游 第四章 伶牙俐齿
“喂,小偷,你还想溜”
仇天以符咒镇压三人时,嘴角已隐隐约约挂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玩味,只是众人皆未发觉罢了。他见三人已退,瘦弱少女欲趁乱溜走,一记定身符打出,偷鱼的瘦削少女登时立在原地,难以动弹。
“你这泼皮无赖快放开我,明明偷你鱼的那三人已溜走,你何故错伤好人,对我出手”少女说出慌来,面色不改,眼神不眨,若一般人恐怕早被他骗了。
女子难养,古人诚不欺我。
仇天冷哼一声,而又狡黠一笑,对她讥讽道:“你是好人那三人虽神态可憎,却衣冠楚楚,均为富贵之人,何必偷鱼若如你所言,不知那老虎嘴里咀嚼的又是什么”一句三问,问罢一股无赖之气挂在眉宇间,令人爱恨不能。
“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出手”
“三个成年人,欺负一个孩子,哼若不是男儿当世,理应锄强扶弱谁会救你这小偷”
锄强扶弱,无愧七尺男儿
小小少年,话说出口,倒也有了几分铮铮铁骨。
瘦弱少女被他驳斥的哑口无言,当即羞愧难当。对着身边白虎狠狠嗔怪指责道:“臭喵喵,再不小心饿你三天。”一副女儿之态,看的仇天连连皱眉,却不知怪在何处。
“周爷爷。”仇天看到村中所到之人大喊一声,便已扑到跟前,与这茅山掌门周不颠倒像爷孙俩一般,亲昵娇惯,可比天伦。瘦弱少女似乎触景生情,眼圈微红,将头偏向了别处。
“驭兽派”周不颠看着无法动弹的瘦削少女,当下不再顾及与仇天的耳鬓厮磨,慌张走上前去。只见他目色凛然,神情庄重,却看到一旁怯生生的白虎更似一只大猫,而少女更是瘦弱不堪,宛如秋风落叶,岌岌欲倒。乍看之下,如何都不像大j大恶之徒,当即迷惑起来。手中挥起的桃木剑凝滞半空中,一道天雷符迟迟不下。
“无知小辈”那杏林中匿藏的怪道士终究按捺不住,一边斥责,一边在瘦弱少年身上一按,定身符顿被化解。
“伯阳祖师创立道教,尊为太上老君。韩湘子以身喂百鳄,身负无限功德。释迦摩尼掌管西天,已为灵山之尊。关云长一杆青龙偃月,实为人间豪杰。小老儿,若与野兽为伍便是驭兽派,那青牛背上的伯阳老君,仙鹤身上的韩湘子,孔雀肩上的如来佛,赤兔背上的关公,岂不均是驭兽派妖人”只见怪道士发髻偏倒,衣衫凌乱,却一脸桀骜的对着周不颠斥责,实在滑稽可笑。
未等周不颠回过神来,老道士转身一喝,又对瘦削少女冷言道:“小娃娃你只管离去,这道士见识浅薄,阅历粗鄙,不识得通灵白虎啊。”说罢,目光移向白虎,素来淡漠的神色里多了一丝赞许。
瘦弱少年看他神色,却以为他对白虎亦有贪念,当下一言不发,只顾黯然垂首,径自带着白虎跌跌撞撞离去。
周不颠已是六十有余,更为一派掌门,何时被人唤作小辈过。如今端是一阵气结,狠狠怒视着怪道士说道:“你这老头既能轻易破去符咒之力,定是我道家一脉无疑。老道看你手无寸铁,又无符咒在身,定是道家某个不知名的支流散修无疑了。只是内力如此平平,单凭牙尖嘴利,未免过于自负了”
原来,三个怪人功力早已炉火纯青,功参造化。一身修为融在天地间,旁人看来,不过一般老人罢了。周不颠所能感受到的一丝真气如虎须牛毛一般,绵绵若存恍若游丝又复若无有,断定是寻常人,因此逞得如此声势。
“哈,老牛鼻子竟被一后辈当面自称老道,这下有好戏看喽。”怪和尚唯恐天下不乱,在一旁低声奚落。
果不其然,“哼,手无寸铁老道今日便让你知道谁上谁下,谁输谁赢。”说罢左掌挥出,一道诡异万分的吸力蕴含掌间,两人间的方寸之地此时竟如狂风骤雨一般,周围事物皆暗暗旋转起来。
周不颠尚未察觉,忽然虎口一松,手中桃木剑竟被那股怪力吸得脱手而去。当心有察觉,却为时已晚,一个恍惚的时间,那木剑已被怪道士牢牢握在手中。
又是一道凌厉飘逸的剑气袭来,却是柳吟风闻风赶至。他手中寒光闪闪,剑尖锋芒点点,一道诡异变幻的剑气飞出,直直与怪道士的吸力撞去。怪道士本已收手,劲道大减,此时与柳吟风剑气持平,周围旋起的杏花尘泥俱落,饶是如此,柳吟风心头亦是一阵大骇。偷偷望了望旁边已看痴傻的仇天,心间更是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生怕来人另有图谋。
怪道士眼眸中隐隐涌出一丝赞许之意,一脸神情却依然冷漠狂傲。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讨人厌的怪叫声:“老牛鼻子,倚老卖老。还想出手欺侮后辈么”声如狮吼,震的人耳朵发鸣,却是怪和尚出手阻拦。
那怪道士此时倒也奇怪,对他并不理会,拿着手中的木剑细细抚摸:“瑶池桃木传闻旧时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这三位一气化来的三清祖师曾与西王母颇有渊源。而后论道互参,西王母赠出瑶池万年桃木一株,被三清祖师祭炼成一柄桃木剑。老夫八十年前曾有幸目睹一次,这柄木剑至今仍未曾变过半分啊。”
“八十年前这老道士难道是从土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不成难怪如此厉害。”一旁仇天小声嘀嘀咕咕,却被怪道士听了个一字不落。
怪道士狠狠瞪他一眼,似是不愿与他这顽劣少年追究。
奈何那古灵精怪的仇天却不愿撒手,嘻哈笑道:“老道长,方才的比试可是你输了。”
怪道士无心理他,却见他穷追不舍,也是一阵气结,大怒道:“四下多双眼睛瞧着,明明是贫道有意相让,输又如何说来”
仇天见他上当,当下狡黠一笑,稚气未脱的嬉笑道:“只因你至今仍是手无寸铁。方才说你手无寸铁,你自是不服。但如今一番争抢之后,你徒有木剑在身,却仍是手无寸铁,算不算输”
怪道士当即语塞,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善哉善哉。这一番辩解说得在理。讲得妙啊,妙啊。”和尚见老牛鼻子吃瘪,顿时心花怒放,与一旁无畏无</br></br>
极品太子爷第45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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