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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太子爷第178部分阅读

    天演成神

    作者:三生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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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演成神txt全集下载

    第一卷  第一章 獠牙

    更新时间:20090513

    完全失神的丁忧任由大雨拍打着,凌虐着,他无力反抗,就在今天早上,他的母亲因为得了癌症无钱医治上吊自杀弃他而去,就在几小时之前他的工作也丢了,紧接着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最好朋友抢走了他最心爱的女人,似乎一切美好都在一天之内离他远去了而一切的不幸都如排山倒海一般的朝他扑压过来,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孤儿了,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还能怎么样又能怎么样此时的丁忧在暴雨中佝偻着身子,他整个人都垮了,无力感充斥了他的全身,疲惫的拖着沉得像是灌了铅一般的脚步缓缓的挪行着。

    街边的霓虹灯在雨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两旁道路上行人稀少,零零散散的几个身影带着异样的表情僵硬的从丁忧身旁滑过。

    有时候与你身边擦肩而过的并不一定都是陌生人,或许其中就有能改变你一生的人,或者是东西。

    一柄硕大的黑色大伞下,一男一女缓缓的从丁忧身边擦过,就像是街上普通的一对情侣一样。

    女子正在对着男的抱怨着什么,突然女子停了下来,闭上一双有些妖冶的眼睛,使劲的吸了吸鼻子,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空气中有种忧郁绝望的味道,很香……”她继续耸动着鼻子:“这味道中还夹杂着一股甜甜的处男奶气,很……诱人……”就像是沉浸在巧克力的丝华口感中不可自拔一般,那女子一脸沉醉,白皙得像是白纸一般的脸上两片红红的嘴唇是这样的惹火,在这雨夜中透出一股快要燃烧起来般的焦气,啄得人眼睛发痛。

    旁边撑伞的那个男子随着女子停下脚步,一双眼睛随着身子的转动停留在正在雨中缓缓拖着身子前行的丁忧身上。

    “他”男子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声音沙哑,男子的长相更是带着一股沙漠中才有的干涸,焦黑的皮肤在这浓黑的雨夜中几乎完全和夜色混在了一起,正是因为如此,那双晶亮的眼睛才会显得如此夺目,就像是在黑夜中冒出幽蓝光彩的狼瞳一般。

    倏地女子睁开了眼睛,流光从她的瞳孔中溢出,鲜红的嘴角缝隙中依稀可见一颗正在兴奋着渐渐伸长的森白獠牙。回身看了眼落汤鸡一般在雨中蹉跎前行的丁忧。

    “对”

    如此,茫然的丁忧身后一把硕大的黑伞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随着他缓缓前行,黑伞和黑夜完全融合在一起,就像是隐藏在树叶中的螳螂一般,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螳螂会亮出他的铡刀。

    此时的丁忧脑袋里一片空白,麻木得没有任何感知,今天一天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天堂地狱原来确实只有一步之隔。

    丁忧缓缓踏入了一个阴暗狭小的无人长巷中,猎人等这一刻很久了,干渴的嘴唇正焦急的期盼着鲜血的滋润。

    女子倏的一下化作一团灰影,十几米的距离几乎是眨眼即到,下一刻女子已经饿狼一般扑在了丁忧的身上,水花四溅中将他扑倒在污浊的泥水里,那女子抱着他的身子嘶的一声轻吼,手指长的森白獠牙在嗤的一声轻响后狠狠地扎进了丁忧的脖子。

    丁忧下意识的挣扎着当知道有东西在吸自己的血时却不再反抗了,任由那女子在他脖子上贪婪的吸吮着,麻木的就像是木头、死人一般。

    “死就是解脱,就能见到妈妈,很好。”丁忧如是想着。

    丁忧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乌黑的天空,看着像是从地狱的深渊中跌落下来的豆大雨滴,他从未如此细致地观察过这些雨滴,一柄大伞缓缓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挡住了他眼前的乌黑天空,挡住了那些豆大的雨滴。

    嗒嗒嗒嗒……密集的雨点敲击伞布的声音骤然响起,原本无声的世界似乎随着这嗒嗒声突然变得嘈杂起来,以至于震耳欲聋。

    一双眼睛出现在伞下,那个男子毫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任由女子吸吮鲜血的丁忧。丁忧也那样毫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要死了么”丁忧平静的问道,就像是脖子上正在被吸着的鲜血并不是他的一般。

    男子摇了摇头道:“你有一半的机会不用死。”

    丁忧脸上露出一丝失望,感叹道:“死了多好”

    “有时候想死很难。”黑皮肤的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空气中带着一丝嗡嗡回音。

    丁忧缓缓闭上眼睛,他累了,乏了,不想活了,一个无牵无挂并想死的人是没有畏惧这种感情的,感受着脖子上血管的炙热跳动,悠扬而有节奏的鼓声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敲响,准确而富有韵律,是心跳的声音,有自己的也有咬着他脖子的那个女人的,两股心跳逐渐汇聚成一股,咚、咚、咚、咚……,很美妙的声音不是么丁忧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丁忧想要就这样沉浸下去,就像是陷入无底的沼泽一般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那一片不知多深的黑暗之中,最好永远不要再见到所有的一切,永远不用再感知到一切。但是,理想并不是很容易就能成为现实的,那婴儿般吸吮着他鲜血的女子在丁忧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抽出了嵌入他的脖子上的牙齿,鲜血从他脖子上的两个血洞中喷溅出来,女子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小排血点,白上加白,红上加红,这张脸越发的醒目刺眼。

    丁忧惊恐了,一双原本闭得自然和顺的眼睛此时猛地瞪得大大的,眼眶几乎扭曲。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丁忧死死的抓着那女子的胳膊,喉咙里发出不像是人的声音:“杀我,杀我,杀我……”

    女子轻轻地一甩就将丁忧死死抓住她胳膊的手甩开,乌黑的长发随着甩了甩便湿答答的黏在女子的脸上,嫩滑鲜红的舌头从嘴里滑出来舔了舔嘴角的鲜血,女子一脸满足的表情,一双眼睛极其享受的眯了眯,“想死么你没有这个选择权。呵呵。”女子笑得好看,很妖媚,嘴角弧度有着一种摄人魂魄的诱惑力。

    丁忧却无心去欣赏这些,他的四肢渐渐麻木,完全不听使唤,只有眼睛惊恐的瞪着,嘴中含糊不清的重复着那两个字:“杀我,杀我,杀我……”对此时的丁忧来说死并不可怕,死不了却是最可怕的事情。

    鲜血顺着丁忧的脖子向外喷洒着,混合在雨水中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一片血红的汪洋之中。

    女子看了看那个男子,男子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女子从男子斜跨的包中极其郑重的抽出一根骨头,这是一根人的臂骨,坚硬粗壮,两边被磨得极其尖锐,尖锐处带着缕缕暗红的细丝在向上攀爬着,就像是骨头里沁进了鲜血一般更像是骨头里长出了血管有了生命。

    女子双手托着这根骨头,一脸庄重,就像是远古的道士拿出了祭奠祖师的法器一般。

    女子轻轻地吟唱着:“感谢主人吧,我带来了主人对你卑贱生命的祝福,主人会赐予你永恒的生命,疾病和死亡都无法再折磨你,我代主人赐给你这样的生命”。

    就在下一刻,就在千分之一秒后,伴随着天上的一个焦雷滚过,惨白的光芒中骨刺狠狠地插进了丁忧的心脏,时间一顿几乎静止,刺入丁忧心脏的骨刺顶部那些鲜红细丝猛地一抖瞬间有了生命一般,像是章鱼的触手猛地从骨刺的尖锐处挣脱出来,从心脏内部钻进了丁忧的血管,瞬间遍布于丁忧的每一根血管之中。

    丁忧整个人都蜷了起来,喉咙里喝喝作响,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开始痉挛起来,继而一股火热随着心脏的跳动,随着心脏里泵压出来的血液开始游走于全身,越来越热,丁忧感到自己身上的鲜血开始沸腾起来,那是血液高速流动摩擦血管产生的炙人高热,他甚至看到了自己的身体上蒸腾起了薄薄血雾,巨大的痛苦充斥了他的每一条神经,他的身子开始触电般剧烈晃动,皮下的血管一根根一条条的崩鼓起来,血管里面的鲜血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简直要顶破血管顶破皮肤喷溅出来一般。丁忧此时就像是一只被吹涨起来的皮球,或者说更像是被晒干的丝瓜瓤,浑身上下都是一条条鼓胀的青蓝线条,他嘴里的牙齿伸伸缩缩的来回晃动发出叫人心悸的嚓嚓声。

    丁忧想叫,想喊,但是嗓子里根本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这样的痛苦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对丁忧来说差不多就是一辈子,渐渐的丁忧的血管不再高高鼓起,缓缓地隐埋在皮肤的下面,而他脖子上的那两个黑黑的牙洞也渐渐开始愈合起来,围绕在他周围的血雾随着雨打也逐渐消散,精疲力尽的丁忧昏死在泥水中。

    “没有长出牙齿,又是一个垃圾”女子细细看了看丁忧的嘴里后皱眉厌恶的说道。

    男子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着雨伞,无可无不可的说道:“能成为血族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即便是有主人钦赐的圣骨也只有百分之二的生成率。不过你也不要看不起失败品丧者,他们是不惧怕阳光的,从这点上来说他们比我们强。”

    女子抽出插在丁忧身上的圣骨,随着圣骨的抽出丁忧心脏上的伤口也快速的愈合起来,圣骨完全抽出来的时候除了衣服上的那个小洞已经看不到任何伤口了。

    圣骨上刚才像是有生命一般的鲜红细丝此时已经恢复如初,依附在圣骨上,一闪一闪发出铁水一般灼人的光彩,女子一边用细软的白巾将圣骨上的血渍轻轻地擦拭掉一边不屑的说道:“没有繁殖能力,寿命不超过五年,智商低下,哪点能和我们血族相比丧者只是进化中出现的倒退罢了。这个失败品能成为丧者么我怀疑他只是一个劣质品连丧者都成为不了。”

    黝黑皮肤的男子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丁忧,摇了摇头道:“你也知道能成为丧者的概率是一半一半,运气好的话这个失败品能成为丧者多活个三五年。不过刚才他一心想死,能活下来似乎会更痛苦更不幸。”顿了顿,黑皮肤男子说道:“成为劣质品一会就死去的话没准对他来说才是个好消息。”

    女子小心翼翼的将圣骨用细羊皮卷好收入男子的包中,晃动了下湿漉漉的头发道:“走吧,今天咱们还剩下一个名额,趁着天亮之前加快动作吧,这雨天想要碰见个好货色太难了。”

    男子弯下腰将黝黑的手掌按在丁忧的额头上,一道微弱的光芒电流般一闪沿着他的手臂窜进了丁忧的脑袋里,灌输了一条信念进去,“好了,他要是能醒来成为丧者的话过了七天的孵化期后会第一时间来夜巢找我们报道。”

    女子轻轻拍了拍脑袋道:“我总是忘记这最后的一步。”说着女子轻轻地皱了皱鼻子道:“不过这样的家伙我也懒得见到,恶心的失败品。”

    黑色的大伞缓缓离开丁忧,就像是从没有出现过一般,没有了黑色大伞的遮掩丁忧又完全暴露在了雨水之下,任由雨水敲打着他的身体。死了么没死么什么又是死呢

    雨,渐渐的小了……

    第一卷  第二章 新生开始

    更新时间:20090513

    东方的天空渐渐白了起来,雨早就停了,刚刚入秋,清晨的温度有些低,墙角里不知名野花正在挣扎着在枯黄干萎之前将自己的种子洒在风中,用不了多久一个崭新的生命就会诞生,没准这个新的生命还会具备一些它的父母并不具备的新能力,有可能它更加能够抵抗寒风,也有可能它更加能够抵御干旱,还有可能它可以变得更加强壮风吹不折脚踏不断,生命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轮一轮的循环着,生长着,进化着,直到世界末日来临的那天为止。

    丁忧再次醒来的时候,晨曦的阳光顺着小巷的缝隙钻了进来,化为一条细小的光带印在了他的脸上。

    浑身上下酸痛异常,每根毛孔里都透出酸涩的痛楚,丁忧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感受着身上湿答答的黏意,丁忧放弃了想要坐起来的念头,确切的说是他现在根本坐不起来,身上所有的器官都在,丁忧能够感觉到这些老朋友上面传来的酸痛,但是他无法控制它们,就像母亲的离去、公司的解雇、女朋友和最好朋友的背叛一般丁忧根本就无能为力。

    静静地躺在泥水里,不知为什么此时他的感官出奇的清晰,远处树上的小鸟在梳理着被雨水浇湿的羽毛,另一条街上嘶拉嘶拉油条下锅的声音,屋檐上猫儿走过瓦面传来的轻轻细响,就连不远处垃圾堆上嗡嗡乱转的苍蝇振翅声都是这般的清晰,这一切不用看丁忧就知道,甚至一幅幅的图画都直接映入到了他的脑海里,这般清晰,比亲眼所见都更让人感到震撼。如果说以前的世界是低分辨率单声道的录像,那么现在就是1080p高清晰立体声,不,起码是杜比8.1声道的那种震撼感觉。

    不过丁忧无心于这个世界,再美好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也对突然而来了敏感知觉没什么感觉,他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的盯着头顶上的那一方纯净天空,没有云,什么都没有,纯净的就像是蔚蓝的海洋一般,周围的人都抛弃他了,世界已经抛弃他了,即便这个世界再美好又有什么值得留恋丁忧想到了死。“我昨天晚上不是被什么咬了么对了,似乎还被一根尖刺穿透了心脏,为什么我没死昨晚只是一个梦么”

    悲哀如泉水般涌了上来,瞬间将丁忧淹没。他想永远不理会世间的一切,就这样死去,但一个声音穿透悲哀的密闭淡淡的浮现在丁忧的脑海,“至少应该将母亲的骨灰先安顿好。”

    “对,妈妈的尸体还在家里没有火化,我要是死了妈妈怎么办不能让母亲就这样被扔在家里。”

    丁忧缓缓的坐起,刚才的酸痛感丝毫没有降低,本来连动都不能动,但是丁忧却就是这样坐了起来,撑着他的就是这样一个愿望。

    眼神依旧空洞,丁忧缓缓行走于街巷中,跌跌撞撞的有如刚吸完毒的隐君子一般,配着他此时惨白的脸,不会有人怀疑他刚刚吸了多少毒品。

    丁忧的父亲三年前死于肺癌,没想到三年后丁忧的母亲也得了同样的病,父亲的那场大病不光掏空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还背负了几万块的债务。三年间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卖房卖血好不容易才在十几天前还清了债务,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庆祝,母亲那原本健康的身体却突然像山一般倒塌了。

    检查,癌症

    母亲根本就没有看病的念头,选了昨天的日子直接踩在凳子上,用晾衣服的破旧绳子将自己挂在了原本并不结实的屋顶木梁上。就这样简单,丁忧没了亲人,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没有留下一句话,就那样干脆的走了。

    丁忧知道崇信上帝的母亲是怕自己的病拖累这个家,拖累他才选择了这样一条漆黑的道路。但是丁忧依旧无法原谅母亲,他觉得母亲抛弃了他,用一根绳子就永远抛弃了他割裂了彼此之间的母子关系,既然是母子为什么不能一起来承担呢

    远处母亲和他相依为命的那个破烂的简易木质平房缓缓出现在眼前。

    木板墙上突然之间多出来的鲜红刺眼的大大拆字狠狠地刺痛了丁忧的眼睛,丁忧突然感到很滑稽,很想笑,这世界太可笑了,昨天早上自己的母亲离去了,他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办完了死亡证明后突然间发现母亲用辛苦一辈子留下来的一千五百块钱连买个骨灰盒都不够,紧接着他的工作没了,然后发现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女朋友住在了一起,现在可好,连唯一属于自己的这间二十多平方的小屋也要被人拆掉了,这太他妈的好笑了,丁忧止不住的哈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在这清冷的早晨显得格外的叫人心酸。

    笑声中丁忧一把扯开围在家门口上的警戒线,那应该是昨天母亲上吊后警察来拉上的。

    面对着那扇熟悉的斑驳到有些破烂的木门,丁忧沉静下来,轻轻地抚摸着木门,就像是在抚摸着昨天之前的美好生活,轻轻地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一股熟悉的霉味从门里散发出来,这种木质简易房下完雨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味道,对于丁忧来说这种味道代表着温暖,代表着一切的美好。

    母亲的身上盖着一片雪白的白布,从头到脚,干净的不成体统,就像是母亲走后所留下的一般,丁忧将木门关上,雨后新鲜的空气被隔绝在了外面,屋中是母亲的味道。

    丁忧缓缓坐在母亲的身旁,他没有勇气去揭开盖在母亲头上的那方白布,他还是有些不敢面对这一切,不敢。

    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世界中似乎就只剩下这间小屋了,麻木的孩子和他沉睡着的母亲。

    泪水悄无声息的滴落……

    嘀嘀嘀一声声不耐烦的按笛声突然将丁忧从安静的世界中生生扭拽出来,丁忧感到自己的情绪被撕裂了一般,上面露出来的都是血淋淋的鲜活肌肉。

    咚咚咚不耐烦的粗暴敲门声响起。

    “是不是你家定的丧车”

    丁忧麻木中恍然,昨天自己定了丧车的。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了,出现在那个大胡子司机面前的是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人色的脸,这张脸上是一双直勾勾的空睛,司机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张脸上传过来的冰冷寒意,司机被吓了一跳唰的退后几步,从心底下认定开门的是那具应该今天运走的尸体。

    待看清楚丁忧确实是一个活人的时候,整顿了下心情司机不耐烦的问道:“是不是你家死人了这么久才开门”这样脸色的死者家属他也是见到过几个的,毕竟家中死了人亲属一般人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除非是留下一大笔财产的老头子死了。

    丁忧木然的将大门完全打开,司机哼哼了句:“快点,我这还得接十几个呢。”说完挡在车前却并不走开,许久后见丁忧无动于衷,司机皱眉闷声闷气的说道:“小伙儿,怎么也得给弄盒汉唐烟抽吧”

    丁忧眼睛依旧空洞,司机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嘴中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句就上了灵车,咚的将车门关上,不耐烦的吼道:“赶紧赶紧”

    丁忧返身回屋,轻轻地抱起母亲冰冷的身体,母亲单薄的身子似乎变得很轻很轻,轻的没有一丝重量,雪白的单子掩埋着一个充满慈爱的生命。

    丁忧小心翼翼的将母亲的尸体抬入灵车,安稳的放入车上的灵柩里,然后又回到屋中将木柜上锈迹斑斑的麦孚仭骄ず凶哟蚩锩娣诺脑悠咴影艘还赡缘牡沽顺隼矗e盘凶佣巧狭肆槌怠br gt;

    突突两声,灵车启动了,在这一刻世界上只剩下了一条道路,这条道路笔直的通往火葬场。

    前面司机不停的在叨咕着,满嘴都是污言秽语,每一声都传进了丁忧的耳朵里,虽然司机和车后面的灵室是完全分开的,中间有着一层厚厚的钢板,但是那一声声的咒骂依旧清晰,丁忧麻木的不为所动。

    车猛地一颠,灵柩里的母亲险些被颠了出来,丁忧赶紧将母亲的尸体稳稳按住,丁忧听到了那司机的呲呲窃笑声,这是司机在对没有红包可拿所进行的一种报复。

    那个司机对着窗外吐了口浓痰,握着方向盘一脸坏笑的叨咕着:“活着是穷鬼死了更是穷鬼,一辈子不,生生世世都是穷鬼,就这样的命了,哈哈,看我不颠死你,不,颠散架了你叫你在阴间做个散架鬼……”司机看到前面地面上又有一个大沟,猛地加速,心情随着车速表的转动而飙升到快乐的顶点……

    咚一声巨大的金属嘶鸣声在司机耳边骤然响起,震得司机半边脑袋都是一酥,吓得他下意识的死死踩在刹车上,整个车在地上漂移一周后才横在了马路上停了下来,好在这条路上没什么车,没有出什么事故。

    司机后脑勺麻麻的,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凉津津的似乎被什么东西顶着了,司机感受着耳边的凉意,喉结上下滚动中强咽了口吐沫,一双眼睛缓缓的朝自己左边的耳朵看去,耳朵旁边多出来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凉凉的正好贴在耳扩上,一泡尿瞬间淋湿了他的裤裆,就见他身后用来区分驾驶室和灵室的钢板扭曲着向前凸出了拳头大小的好长一截,足足有十几厘米长,突出的前头正是个拳头的形状,而碰到他耳朵的那个凉津津的东西正是这个突出的拳头。

    什么力量能够将接近一厘米厚的钢板砸成这个样子

    “诈、诈诈、诈……”司机上牙打着下牙,诈尸的尸字含在嘴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按说干他们这一行的本就容易碰到邪门的事情,不过他是几十年的老司机,邪门事儿还真就没碰到过,时间长了也就不拿尸体当作一回事,没想到今天开了洋荤碰到了硬茬子。此刻他两条腿之间热滚滚的一片,狭窄的驾驶室里面蒸腾,他的两条腿就像是被铸在了椅子上动也动不了分毫。

    “开车”灵室里传来了这样两个字。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司机混身上下唰啦暴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丝毫不敢违抗,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可是脚软得根本就踩不动油门,最后用另一只踩刹车的脚踩在踩油门的脚上使劲一跺面包车嗖的一下的窜了出去才算是开动起来。

    冷汗顺着司机的脑门像黄果树的瀑布般滚滚流淌着,司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车究竟是怎样驶进火葬场的,他的脑中全是顶着耳朵的那块呈拳头型的变形钢板,他觉得耳朵上传来的阵阵凉意已经将他的半边身子冻僵了,不,似乎连意识都冻僵了。

    随着灵车的刹车声响,丁忧胳膊里夹着那个麦孚仭骄斜e拍盖谆夯鹤呦隆br gt;

    直到丁忧缓缓走进殡仪馆,那个司机的瞳孔还是收缩的,许久后司机才缓过一口气,活了过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两边耳朵有点热,下意识的伸手一摸竟然全是鲜血,司机被唬了一大跳,连忙往倒车镜里看去,倒车镜中他的耳朵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涌出鲜血来,已经将他的两边肩膀染得一片殷红。谁也说不清楚是被刚才的那声大响给震的,还是其他原因造成的,那司机脑袋晃了晃眼睛一翻就被吓晕了过去。

    灵堂里的劣质大喇叭吱吱哇哇的唱着哀乐,里面哭哭啼啼的到处都是哀声,这种声音永远都是火葬场的主旋律。这声音勾起了丁忧昨天来到这里时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昨天的丁忧也是这样有些木然的从灵堂门口走过……

    那时丁忧看着不远处的火葬办理处,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从家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一千五百块钱。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财产了。

    “火化啊”冰冷的声音从办理处窗口的那个小洞里传出来。

    透过蒙了一层薄薄灰尘的玻璃窗丁忧看得到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肥胖女人。入秋了天气并不怎么热,但是她满脸都是油汗,就像是尸体被燃烧出来的油脂糊了满脸一般。

    “多少钱。”

    里面的那个胖女人看了看丁忧不耐烦的扇了扇干吧儿的蒲扇道:“运尸费,停尸费,火化费九百八十块。”

    “啊这么贵”丁忧皱眉问道,捏着兜里钱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贵嫌贵就不要火化呗。”那个胖女人的脸扭曲着、嘲讽着。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胖女人传染了,丁忧觉得脑门上也有同样的油脂渗了出来,擦了擦,丁忧陪着笑怯怯的问道:“大姐,您看有没有便宜一点的”

    那胖女人唰的一下转过身留了个后脑勺给丁忧,竟然不再搭理他了。

    “好好,大姐我交钱。”丁忧脸上依旧笑着心中用最恶毒的言语问候这个胖女人的女性亲属,不光是直系的。

    那胖女人好半天才慢腾腾的转过身抓起桌子上雪白的毛巾边擦汗边撇着嘴顺着小窗户扔出一张表格来:“填”冷冰冰的一个字。

    丁忧看了看表格,上面无非是些死者姓名、年龄、死亡原因、死亡时间之类的琐碎。

    丁忧一项项的填完后陪着笑脸问道:“大姐,您给看下,这样成么”

    那胖女人不耐烦的一把抓起丁忧小心翼翼填好的单子,短粗的手指将单子戳破了一个洞,她看都没看一眼:“交钱。”

    丁忧将钱递给了胖女人换回来一张印着大红戳的收据,小心翼翼的将收据收好,这算得上是他近几年经手最大的一笔钱了,没想到竟然是母亲的火化费。

    办理处的小窗口里钻出来一句话:“上里屋选骨灰盒去吧。”

    丁忧强笑着点头,心中暗骂:“老子死了娘都得给你陪笑脸,你小心嘴巴上得痔疮。”

    几十平方的屋子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骨灰盒,木质的,玉质的金属质地的,最豪华的当属厅中间陈列的一排水晶质地的骨灰盒,在屋顶上一排排的射灯照射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彩。装在这样的骨灰盒中,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着里面的骨灰,而盒里面盛放的那个人也可以透过透明的盒壁看着外面的人和世界,呆在那里面一定不会寂寞不会闷。不过丁忧可不敢把目光过多的停留在那刺眼的一排排水晶骨灰盒上。价格表上的那一排排的零叫他心惊胆战。

    这时旁边走过一位满脸微笑的售盒小姐,小姐长得很甜美,身材苗条,一米六八的个头配着甜蜜蜜的笑容散发着叫丁忧警惕的气味。

    “先生,给长辈选个骨灰盒么”声音很甜,像蜜一样。和外面的那个胖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和夜叉的区别。

    丁忧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和靠过来的女销售员拉开了些距离:“是的。”

    那女售盒员笑得越发甜蜜,手抬了抬指向玉质的骨灰盒,但是看了看丁忧的衣着还是中途将手指向了一排木制的骨灰盒。“先生您看这个桃木的骨灰盒,名家雕工,三层宝塔,前屋后殿,您看上面的瓦面都是上好的金漆涂成,整个盒体都是大宝漆喷涂,用一百年也不会掉漆开裂……”

    丁忧看着盒子前面的标价吞了口口水,揣在兜里的手捏着那仅剩下来的五百二十块钱腿肚子微微有些发晃。

    “有没有便宜点的”丁忧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女售盒员似乎刚说到兴头上,不过终究是职业的没有露出一丝的不乐意,转身带着丁忧来到了另一排骨灰盒前笑着说道:“先生这些是我们这里最便宜的了,给老人用可不能用太差的啊,毕竟父母养我们一辈子,临了也应该让他们住的舒服些,您说是吧。”

    售盒小姐的话语很动听,丁忧也想让母亲住进那水晶材质的骨灰盒里,但是这似乎永远都是奢望。丁忧按着顺序不看骨灰盒只是仔细看着骨灰盒上的标价,在一排骨灰盒中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便宜的,一千八百块。

    丁忧深吸口气指着那个盒子道:“这个,呃,小姐,您看能不能等火化的时候再付钱,我现在身上没有带够。”说这话的时候丁忧揣在兜里的手有些抖。

    售盒小姐笑魇如花甜着嗓子道:“没问题的,先生。”

    丁忧心中一喜,后天他就发工资了,到时他就有八百块了,虽然还差一点,但是跟老板商量一下,老板应该能先借给他。

    “不过,先生您看,这骨灰盒都是提前预定的,您得交点订金,要不然到时候您的长辈被火化了我这里却没有盒子,那就麻烦了。”

    丁忧一想也对,连忙道:“我这里有五百块钱就当做订金吧。”

    销售小姐笑着收下丁忧递过来的五百块钱,拿出一份合同来叫丁忧填写,无外乎就是交订金五百元预定某某骨灰盒之类的。

    一应手续办完,丁忧在售盒小姐甜甜的恭送声中离开了骨灰盒室,心中说不出的熨帖,看了看办理处的那个正在满脸冒油的肥女人,丁忧在心中诅咒她被油糊住嗓子溺死。

    出了办理处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外面依旧响着劣质喇叭播放的哀乐,到处都是哀哀凄凄的哭声,丁忧深深地吸了口满是烟味的空气,不知道那具尸体化成的灰尘被他吸到了肺里,不远处黑黑的大烟囱里又冒出来一股黑烟,又一个灵魂摆脱了肉体的羁绊变成了天空中自由的云朵。

    嘀嘀嘀嘀,丁忧口袋里廉价山寨手机的声音响起,丁忧连忙取了出来,老板打来的,“这个时候”丁忧看了看已经黑下来的天,“不会是叫我加班吧。”丁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老板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虽然不情愿,但是工作对于此时的丁忧再重要不过了。

    “喂,老板您好。”

    “小丁啊,听说你母亲去世了”

    “是。”

    “节哀顺变啊,真是不幸啊。”

    “谢谢您的关心,我明天就上班,不会耽误工作的。”

    “哦,这个啊,呃,你不用着急,那个,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老板没关系,我明天会去的,我不用休息。”

    “哦,你看,小丁,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呃,你的母亲过世了我也感到十分的伤心,但是还有个不幸的消息我不得不告诉你,呃,我的意思就是你明天不用来了,后天也不用来了,后天的后天的后天都不用来了,再往后的日子你也不用来了。”

    “啊,你的工资我会派人给你送过去,你也知道你在我这儿的这段时间业绩怎么样,鉴于你的表现么,工资我只能给你开一半,你看,我还是十分慷慨的不是么”

    “好了,就这样吧,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把母亲的丧事办好,老人家带你长大不容易,你也该拿出点时间来陪陪她老人家不是么。那就这样,拜拜。”

    “嘟嘟嘟嘟”

    拿着手机的丁忧就那样有些傻傻的站着,手中的手机放在耳朵边上,嘟嘟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着、蔓延着。

    “我操该死的资本家,知道老子娘死了这段时间状态不好就来辞退我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对着电话吼了足足有五分钟,直到边上哀哀凄凄的人群围观他许久,丁忧才停下了恶毒的咒骂。

    恶狠狠地将手机塞进兜里,头顶上的天空已经有些发黑了,远处乌云向山一般的往这边压过来,丁忧皱着眉头朝火葬场大门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向办理处,看向那个骨灰盒陈列室,摸着兜里仅有的二十块钱,丁忧急忙朝着正要关门的陈列室跑去。

    那个售盒员正在给骨灰盒室的大门上锁准备下班,丁忧几步跑了过来有些犹豫,陪着笑脸道:“你好……”

    那售盒员转身看到是他,脸上浮现出职业的笑容,甜着嗓子问道:“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什么事想换一个好一点骨灰盒我就说嘛,给老人用的应该选好点的,再进去看看”说着就将挂在门上的锁取了下来。

    丁忧头皮有些发紧,嗓子有些发干,强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渴的嗓子道:“小姐,您看,我能不能把订金拿回来我这,我这有些变故……”

    “什么先生您说什么”售盒小姐不可思议的看着丁忧。

    看着售盒小姐那双充满了难以置信神情的眼睛,丁忧心底有些发慌,不过他必须将那五百块钱要回来,因为他知道他已经买不起那个一千多块的骨灰盒了,“我是说能不能把订金退给我”丁忧壮了壮胆子问道。

    “先生,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给制盒场下单子了。”

    “这不可能吧,我刚出屋没有十分钟啊。”

    “先生,您一出屋,我就已经给制盒场打了电话,现在您选的骨灰盒已经在生产线上了,订金已经退不了了,再说您看……”

    说着售盒女将丁忧填写的那张订金单翻了出来,指着订金单上最下面一小行明显比别的字体小上两三号的小字说道:“我们这里注明的,订金不退。您看。”

    看到那行小字丁忧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不过他依旧想再努力一下。

    “小姐,您看,我这才刚交,您就帮帮忙给我退了吧,我现在就只剩下这么点钱了,工作刚刚被老板炒掉,工资还被扣了一半,我交不起那个骨灰盒的钱了,求你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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