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冲冷水澡。水一开,从天灵盖劈头盖脸地冲下来,勉强镇定下来。
却还没有半分钟,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纪洵阳在问:“半夜三更你洗什么澡?”
半夜三更你找我干什么!
岱樾无力地捂了捂眼睛,顺着将手往上一捋,把打湿的刘海捋上去,努力维持平静的语气:“我马上出来,纪总。”
那脚步声朝着浴室过来,停在了浴室门外。
酒店客房的浴室门是磨砂玻璃制成,外头几乎完全看不清里面,而从里面朝外看,能朦朦胧胧见个绰约的人影。
纪洵阳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干挺直的。
岱樾靠着墙,稍稍地佝偻着背,很随意地站着。
因为纪洵阳看不见,所以才能这么站着,否则就会被纪洵阳用不赞同的眼神示意。
站要有站相,腰杆要挺直,肩膀要打开,要昂首挺胸,像戈壁滩上傲风生存的一棵白杨树。这是纪洵阳说的。
岱樾刚刚被捋上去的刘海被水柱冲得耷拉下一些,贴着额头,水流不停,沿着脸落到身上,身上和脸一个肤色,很白,也很结实,有很多陈年旧疤,一道一道的。
要节约用水,要环保,要想想美好生活得来不易,非洲人民没有水喝,漱口的时候把水龙头关了,用沐浴露的时候把水龙头关了,水费不要紧,要紧的是节约水资源。也是纪洵阳说的。
纪洵阳越长大,对外人的话就越少,对他的话却越来越多。
每一次纪洵阳说话,岱樾就想叫他闭嘴,别再说话了,不要说话,别说话,也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否则,岱樾害怕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会想把纪洵阳抓起来,关起来,锁起来,蒙住眼睛,为所欲为。
喜欢纪洵阳,喜欢到想杀了纪洵阳,想掐着纪洵阳的脖子,让纪洵阳在高|潮中窒息。
因为,我是个变|态啊。
岱樾渐渐地松了手,轻轻地、急促地小喘着气,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没有资格喜欢纪洵阳,也不敢喜欢,如果更喜欢的话,纪洵阳大概会和妈妈落得同一个下场,被人用“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做理由杀掉。
他不敢看医生,害怕被纪洵阳知道,知道他是个变态,是个精神病。也没有什么好看医生的,都到这一步了,很显然,确实遗传了那个男人的精神病。
纪洵阳忽然抬手,敲了敲玻璃。
岱樾透过朦胧的玻璃,痴迷地盯着那截手腕,心又砰砰地跳起来,想咬,咬得流血了,再舔干净。
“用沐浴露的时候,关水。”纪洵阳说。
想吃掉纪洵阳,骨头都不吐。
这样的想法很频繁,可是他很清楚,不能让这种想法发展泛滥,不能伤害纪洵阳。
岱樾猛地回过神来,有点慌张地使劲儿摩挲着自己的手臂,无意中摸到一块凸起,是一处新疤,刚结了痂,他如获至宝,扯着痂撕了下来,伤口又出了血,有点疼,但没关系,这点疼是让人清醒的疼。
——如果伤害纪洵阳,纪洵阳会比这更疼。不能让纪洵阳疼。
他彻底清醒过来,取下莲蓬头匆匆地冲了一下,关了水,擦干头发和身体,拿卫生纸堵了伤口一会儿,不流血了就扔掉纸,穿上衣服,挺直腰杆,打开门,微笑着问:“纪总,这么晚了有事?”
纪洵阳说:“我刚上网看见那个宁箐箐,她出负|面|新|闻了。”
宁箐箐是纪洵阳敲下的一条线的形象代言人,本人的形象一向都是塑造成青春靓丽活泼的,前几天刚拍完新广告,正准备全国地铁站、高铁站、飞机场投放,各项费用都打点好了,如果这时候出来负|面|新|闻,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立刻打给她经纪人问一问。”纪洵阳说完,又摆了摆手,“不要你问,让市场部那个小昭去问,不代表公司,站小昭私人立场,她和宁箐箐是中学同学,代言也是她推荐的,说公司还不知道新闻,问宁箐箐经纪人,这事究竟怎么回事,能不能反转,什么时候反转。”
岱樾点点头,立刻去一旁给小昭打电话。
打完电话,他回头看见纪洵阳从浴室出来,手里拿着吹风机,扶了扶眼镜,说:“吹头发。”
岱樾笑了笑:“我自己吹。纪总,你快去休息吧,如果有消息,我再和您汇报。”
“我还不能睡,你先把上次那个圣诞网站活动策划案调出来再看一遍,你看,我正好给你吹头发。”
你自己看啦!我自己吹头发!
岱樾微笑着抓住吹风机:“您看,我自己吹。”
纪洵阳面无表情地松了手:“那我回去看。”
岱樾送他出去,关了门,靠在门上面,看了吹风机一会儿,着迷地用脸颊蹭了蹭纪洵阳刚刚用手抓过的地方。
身旁就是全身的衣帽镜,岱樾稍稍地转头看过去,看见了一只想要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垂涎三尺的恶心模样。
他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尽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不是没有尝试过离开,但是不能离开,一离开,就有其他的人补上,比如何田玉,他差一点气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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