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少夫人没来?她近来可好?”
燕崇将酒水吞咽入腹,抿起的唇角里不觉带了三分冷意:“她很好,有劳殿下。”惦记还是挂念?他停住了,接下去的词没再继续说。
裴骁走到旁处去了,燕崇坐回位子,手中空盏往桌上一顿。
不轻不重的一声脆响,旁边过来想跟他套近乎的官员酒杯便在半空中卡了一下,沈兆麟岂会察觉不出端倪,适时笑道:“姐夫有些醉了,喝杯茶吧,李大人这杯我替姐夫饮了。”
他说着朝方才的官员举杯示意,一饮而尽,官员顺着台阶走,哈哈笑道:“少卿和将军感情可真好。”
沈兆麟不往官场上扯,微笑颔首:“自然的,长姐与姐夫二人举案齐眉,我身为幺弟,理当尊敬爱护。”
燕崇酒量是最好的,当年在长街夜饮数坛都不能醉,一场喜宴更不能奈他如何,只是周围人声嘈杂,觥筹交错,吵的人头疼,他蹙眉,按按额角,身形晃了一下,兆麟顺势扶住他,官员道:“将军当真醉了,不妨出去走走散下酒气吧。”
燕崇站起来:“也好。”沈兆麟搀了他出去,喧闹声被隔在门内,凉风扑来,才带走一些闷燥气息。
皇帝登基以来十分勤政,政治清明,可多年尘垢并不那么容易清理,燕崇成亲后便定居在了府中,虽还未入朝,但小半年来冷眼旁观,朝中的暗流涌动他并非看不清,前几日大理寺才结了一桩结党谋私的案子,官员们面上一团火,脚下使绊子的事儿层出不穷,燕崇本就嫌恶这些虚与委蛇的表面功夫,可人情世故每每如附骨之疽般纠缠上来,无处躲闪,让人厌烦。
他抬头看夜间朗月,道:“还是在山寨里喝大碗酒的时候痛快,我看你倒是游刃有余,比我厉害。”
沈兆麟道:“我也无法独善其身,不比姐夫刚韧锋锐,待的时间一久,融进去了而已,”他放低声音,“姐夫和姐姐并不属于这里。”
燕崇不置可否。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回到府中时已是二更,沈元歌还没睡,一直等着他回来。
她给燕崇宽下衣裳,边道:“我让侍女熬了醒酒汤,你用过之后再去沐浴。”
燕崇道好,沈元歌踮起脚尖,给他摘冠,燕崇顺势低头亲了她一口,沈元歌不过冲他笑笑,就把他情致勾上来了,逮住她便往床上带,正逢来送汤的侍女敲门,燕崇不得不停下,大步过去拉开门,端起碗一饮而尽,搁回托盘,一气呵成地把门一关,再回到她跟前:“你沐浴过了?”
沈元歌才点头,眼前景象突然翻转,被燕崇腾空抱了起来,低笑道:“那就再洗一次。”
待两人从浴房出来,下人房都熄灯了,沈元歌一头倒在柔软被衾里,动弹的力气都没了,犹在娇.喘细细,任燕崇躺在她身畔给两人盖上薄被,感觉到他的手沿上腰肢,肃然道:“你又忘了大夫的嘱咐,再乱动我们就分房。”
她觉得自己严肃极了,其实尾音都是颤的,听来却像娇嗔,燕崇低笑,把她搂进怀里:“不折腾你了,睡吧。”
沈元歌搂住他的手臂,呼吸都要均匀时,含混地嘟哝道:“对了,太子的婚宴如何?”
燕崇眉梢一挑:“怎么问起这个?”
沈元歌道:“我听说原本皇上中意的太子妃是大理寺卿家的女儿。”
“嗯,新娘蒙着盖头,看不到。”
沈元歌正欲再说,燕崇搭在她腰上的手却突然掐了她一把,孩子气地道:“你对太子的事还挺关心。”
沈元歌顿时清醒了:“胡思乱想,我是担心你,太尉乃军政大员,和父亲不相上下,与东宫结亲,必然助长太子权势,如今皇上是两方都信任,可我怕以后…大臣和太子掌权的时候,因为燕家高功,忌惮你们。”
燕崇手指微顿,面上未有多少起伏,只沉默片刻,对着沈元歌,眼底却露出幸福的神色,朝她靠了过去。
沈元歌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堵住了:“唔…你干嘛…”
燕崇咬了她一口:“以后夜里不许提别人。”
沈元歌:“……”
燕崇翘起唇角,拉过被衾,将两人兜头罩住。
“嗯…你再这样明天真的分房了!”
“你搬哪我跟去哪。”
...
初秋时,燕崇将北军营的事务接了过来。
陈昂年纪大了,去年冰天雪地里过那一遭,到底伤了身子,一遇风就咳嗽,燕崇对此十分自责,陈昂自己却不放在心上,将兵符交予他时也乐呵呵的:“忙活大半辈子,现在事情总算都得了了结,往后的事就交给你们后辈了,我只管脱了这身铁疙瘩养老去。”
燕崇道:“府上只有舅舅一个人,难免孤寂,不打算给外甥找个婶母么?”
陈昂摆摆手:“算了吧,一个人过惯了,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唠叨碎嘴,我有岩儿这个儿子就行了,他和春菱也快成婚了不是,到时候给我生个孙子抱,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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