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发出的隆隆声响。
暗夜噬人,火光和冰雪,鲜血和残尸全都搅和在了一起,萧廿胸腔疼的仿佛要裂开,也不知是不是攀崖时伤到了哪里,两条腿也是僵的,他抹一把嘴边凝固的血痕,拄着刀往前走,被积雪掩埋的山石突然轰动起来,铺天盖地的惨白瞬间将化作修罗地狱的山谷战场尽数吞没。
...
行至山外的陈昂突然停下来,望了眼初初泛起鱼肚白的天际,心神不宁地道:“你们先走。”
副将愣了一下:“将军?”
“我回去看看,”陈昂调转马头,看到从远处飞驰而来的一队人,一怔:“张桓?”
他驱马上前,目光在兵士中扫了一圈,敛起眉毛:“阿崇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出来?”
张桓面色苍白,眼圈却是红的,哑声道:“老三他执意独自上崖,让我们先行撤退,属下无能,没有拦住,待我们退出后山,谷中…”
他卡了一下,陈昂双目圆睁:“谷中怎么了?”
张桓咬牙:“谷中山雪塌方了。”
“混账!”陈昂劈掌打在他面上,一声脆响,张桓没躲,生生挨了,耳边嗡嗡作响,脸被打的偏到一边,火辣辣的疼。
“你竟然把他一个人丢在那?”
张桓道:“风雪太大,高地陡峭,两边打的不可开交,到处都是明枪暗箭,除了老三没人上的去,属下本想过去,他就在半空放了响弩,军队只以此为号,属下无力统令,才退出山谷,便出了事。”
陈昂身形一晃,险些跌下马背,他带那么点人过去,又急着让军队退出山内,莫不是早就有所预料?
他眼前发黑,驱马就要往山里去,被张桓拦住:“将军现在不能过去。”
陈昂一把拨开他:“让开!”
“将军!”张桓死死抓住他马上的缰绳,“推山雪来势汹汹,尚未稳定,若贸然闯入兵马,极有可能引起下一次塌方,到时候人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嘴唇微翕:“将军,冷静些。”
陈昂双目通红,像一只随时会暴起的狮子,怎么冷静?二十年前他在甘陇丢了萧笙,绝不能再次丢掉他了。
他抹了把脸上结的冰碴子,下了一道命令:“军队就近驻扎,若今天过后还没有消息,进山寻人。”
副将应是,挨队传令去了,陈昂翻身下马,张桓追上去:“将军。”
陈昂脚步不停:“不能骑马,我就走着去,就是把山翻个面,我也得把他找回来。”他突然转头,面上愠怒未散,“你若拦我,趁早和大头兵一块去扎帐篷。”
张桓垂目:“我和大爷一块,也好带路。”
陈昂大步往前去了,张桓迅速跑到后备拿了包干粮,往身后一背,跟了上去。
...
京中新皇登基的庄凝氛围尚未散去,一匹快马从洒道除尘的官路上飞驰而过,直奔长渊阁人所在的隐院。
“哎呀,杨老五你别乱动!”白露拿着玉棒站在窗下采光的地方,给躺在竹椅上的人上药,她皱着眉头,把药水点进他眼睛里的动作却很轻柔,凶巴巴地警告,“再动我把你绑上了啊。”
杨苻茗握着竹椅的扶手:“小姑奶奶,我浑身上下就只有眼珠子能动了。”
“嘴巴也闭上,就你话多。”白露收回手,把玉棒擦干净,“合上眼睛待一会儿再起来看看。”
杨苻茗也不在意,笑呵呵地哎了一声,乖乖闭上眼。
白露面带嫌弃地抽抽嘴角,嘟囔道:“让你别晚睡别晚睡,眼睛都这样了还不消停,迟早得…”她卡了卡,将已经冲到嘴边的‘瞎’字又咽了下去。
在旁边安静围观的沈兆麟笑了一声,白露转脸瞪过去。
沈兆麟道:“白姑娘挺关心杨公子的。”
白露还没说话,竹椅上那位先搭腔了:“那当然,我们俩可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起来的。”
白露呵笑:“谁敢说咱俩是一个地方的人?不知道的见了你,还以为是煤堆里新出了个齐天大圣。”
杨苻茗:“……”
他眼睛能睁开了,先撸起袖管看看胳膊,麦色的皮肤,在西南一众白晃晃的子弟身边不免显眼了些,可放在北边也就是个正常,不算黑,再摸过窗台上的铜镜照照脸,发根处长了个美人尖,桃花眼,虽然和一笑左边脸颊上就露出来的酒窝有点不搭,那也不是猴儿脸啊。
怎么就成“煤堆里出来的齐天大圣”了?
杨苻茗义正言辞道:“白露师妹,你对我有偏见。”
白露啧了一声:“眼睛好点没?”
杨苻茗立马换了一副极度讨好的嘴脸:“我家露露的医术天下无双。”
白露默默捂住心口转过身去。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付岩闯了进来,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边道:“少爷,三哥那边出事了。”
在场的人皆是一怔。
白露一目十行地扫过沈元歌来的信,蓦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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