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元歌照实道:“好多了,就是还稍微有点发昏。”
萧廿摸摸她的额,烧已经退了,略一颔首,把筷子递到她手里:“今天中午再喝一副药应该就没事了。”
沈元歌点点头,夹菜喝粥,吃饭时,萧廿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六扇屏风上绘的山水图。
他不说话,春菱站在两人跟前,也不知道说什么,沈元歌吃东西又没声音,一顿饭安静的诡异,直到沈元歌放下碗筷,春菱赶紧收拾收拾,脚下生风的出去了。
沈元歌瞅了他一眼,再瞅一眼,觉得不大对,刚想问问,就看见他收回了目光:“你昨天做梦了。”
不是疑问,在陈述。
沈元歌心里咯噔一下,她小时候生着病睡觉容易说梦话,还被娘亲说笑过几次,昨晚莫不是又这样,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就有点游移:“啊,嗯。”
萧廿起身坐到她对面:“梦见了什么?”
沈元歌瞧着他阗黑的眸子,眨了眨眼:“嗨,别提了,很糟。”
“之前在江东,王管家养了两只大白鹅看家,脾气很躁,逮谁扭谁,因为我儿时经常去他那里,对我倒是挺温顺的,昨天我就梦见…”沈元歌悄悄觑着他的神色,“它们丢下我跑了。”
萧廿明显语塞了一下:“…就这样?”
沈元歌吞咽了下口水:“可不,跑的飞快,王管家还让我追,我又追不上,叫它们别走别走也不顶用,就跑没了。”
萧廿唇角动了动,似是想笑,又忍了下去:“行吧。”
沈元歌:“喂,是你自己非要问的,还笑我。”
萧廿起身揉揉她的头发:“你坐着,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沈元歌望着他出门的背影,扬声喊道:“别忘了拿块冰糖过来。”
直到目送他进了膳房,沈元歌才拍拍心口,松了口气。
昨晚她是真的做了噩梦,不过和什么大白鹅没关系,而是关于前世的事。
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叛军兵临城下的那个时候,燕越楼的家将谷煜打着救驾的旗号来到宫中,皇帝把她拱手相让,谷煜却没有被叛将临时吓退,她刚跑到宫墙上,便被抓了回去,真的成了藩王的禁脔,生不如死。
就在她几乎被吓醒的时候,情境突然溯回,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高高遥遥的宫墙上,皇城下扬尘卷卷,兵甲鳞栉,可就在她登上堞垛时,即将占领皇城的首将燕崇竟然撤兵了,他提着长.枪驱马转身,军队也跟着他离开。
已经挟持皇帝退走的谷煜突然出现,要再次把她捉走。
有时候,不死比死更绝望,梦中就是那样的情形。
她的手扒在宫墙上,磨的全是血,哭喊着让燕崇别走。
简直就像在说,你别撤,好歹让我死了先。
沈元歌回想起这个荒诞的梦,哭笑不得。
和大多数普通的梦一样,虽然很长,却像一堆胡乱堆砌起来的碎片,别说连贯,连基本的逻辑都没有。
然而昨晚身处其中,还是被吓的心惊肉跳。
沈元歌遥遥望着外头雪地里萧廿留下的一串脚印,拍了拍脸,让自己平静下来。
正午时分,沈兆麟传来消息,说甄母醒了。
沈元歌丢下还没用完的午膳,径直前往西院。
经过川桐院时,沈元歌碰到了燕越斓。
她站在前面的必经之路上,还是那副华贵绰约的打扮,朱唇勾着戏谑浅淡的弧度,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沈姑娘。”
昨天的事给春菱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胆小,不由得往后躲了躲,被燕越斓看到了,她笑:“我有那么吓人么?”
沈元歌往春菱身前挡了一挡,不无防备道:“你怎么又来了?”
燕越斓偏了偏头:“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沈元歌道:“我和斓夫人没什么好说的。”她说完便走,却被燕越斓按住了肩膀:“慌什么,我和你有。”
沈元歌看了她一眼,竟答应了下来:“春菱,你先去找姥姥吧。”
春菱犹豫着不肯走,燕越斓笑道:“不用担心,王爷没来,在驿府呢,我也没带侍卫嬷嬷,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春菱又看了看沈元歌,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燕越斓端详着她的面容,道:“你和阿雯长得真的很像…知道么,我曾经和她关系很好。”
沈元歌眉心微动,她说的阿雯,是自己的母亲。
“那年这家人得先皇特许随他一同逃往中山,住的地方里王府最近,正巧没到几天,弟弟偷偷跑出王府,丢了,让阿雯找到,连夜送回了王府,那时母亲病逝没多久,弟弟成日成夜的哭,谁都哄不来,碰见她竟就好了,还趴在她怀里攥着她的衣襟笑,父王见了,十分惊喜,想托阿雯帮忙照料,阿雯答应了,就在王府住了一段时日。”
“我和她挺合得来的,闲暇无事,还合绣过一幅惬居图。”她从广袖中掏出一块叠好的丝帛,递给沈元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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