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秋一步上前,压低声音道,“当然了,你也不干净。”
谭天启挺直了腰板:“我和你的投资风格不同。你吃过亏,我没吃过,你自认看穿了我,我排名比你高得多,你就觉得我手头有猫腻。”他做出结论:“小夏,你为人绝情,又很自负。”
排名,排名,又是排名!
排名决定了一个基金经理的江湖地位。
每一位基金经理,都像是江湖上某个派别的掌门人,手下还有若干弟子,大家齐心协力往上赶,观六路,察秋毫,只为了一争高下。
从这方面来看,夏知秋不如谭天启。
谭天启援引实例,教育他:“马上年末了,投资总监压力最大,他们都在等排名、等净值。我刚投了人工智能医疗板块,就是你最不看好的那几家公司。公司经营得好,股票收益不一定好,公司一滩烂泥,股票收益不一定差。你总把这两个概念弄混,自视甚高,听不进劝。你坐这位置,还不如换成姜锦年。”
姜锦年沿用罗菡的手段,又有自己的创新。她本质上倾向于理论派,依赖数据,忽略投资者的情绪……她的优点与缺陷并存。
夏知秋不熟悉她的路子。
谭天启的一番言论,引发了夏知秋的不适。
夏知秋说:“姜锦年是我手下的人,你对她上什么心?”
联系起这两天的性骚扰问题,夏知秋更烦了,心道:自从他做了基金经理,反而无法进行纯粹的研究,难怪那么多同行愁白了头发,就连谭天启……他觉得谭天启四十岁之前就要秃头。
谭天启察觉他的诡异目光。
谭天启说:“你在心里骂我什么?”
夏知秋回答:“你头发少,快秃了。”
讲完,他卷着一沓杂志,挤进人群,跟随大众的脚步,缓缓迈入了地铁站。他没有和谭天启瞎扯,他相信谭天启一定比他更忙。明天一整天,夏知秋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还要去面见一位大客户——那人所在的投资公司,申购了他们的两千万份基金,夏知秋不得不和颜悦色。
带不带姜锦年呢?不带了吧,夏知秋心想,男人们的应酬酒局,姜锦年不适合参加。
这天夜里,夏知秋早早地上床,盖好被子,听见“滋滋”的叫声。
他家里养了一只小仓鼠,肥肥胖胖,如球一般圆圆滚滚。他原本想养两只仓鼠,但听人讲,那样的仓鼠容易下崽,一窝又一窝,生得没完没了,他哪里管得过来?只好让仓鼠与他一样,保持单身。
他在仓鼠闹出的噪音中思考:大客户挨个约见他,但愿没谁想突然赎回基金,假如他们赎回了,那他又得烦上一阵,排名还是个大问题。排名怎么升!几个傻逼都排在他前面,这年头,市场喜欢照顾傻逼吗?
夏知秋失眠。
他起身,吃了一粒安眠药。
当年高考,他是理科状元。
而现在,二流子们跑在他前头。
次日上午,夏知秋又被手机铃声吵醒。
来电者是姜锦年。
姜锦年急促道:“夏经理,你怎么还没来公司?股市都快收盘了,总监问我你去哪儿了……”
掀开蓬松的被子,夏知秋光脚下床。
他只穿了一个裤衩,走到前厅,抬头望一眼挂钟——妈的,下午两点半!
他愤怒地打开宠物笼子,谨慎地揉了揉仓鼠,右手还握紧手机,听着姜锦年讲话:“交易时间,我的手机被没收了,我用办公室座机找你,好像被你静音屏蔽了,你究竟在哪儿?我们这里有急事。”
夏知秋道:“我睡过头了。”
姜锦年不敢相信:“什么?”
夏知秋重申一遍:“我,夏知秋,今天睡过头了。”
姜锦年忿忿不平地挠墙,催他道:“你怎么一股骄傲劲儿?求你快点儿来办公室,十万火急。”
她没忘记提醒他:“今天你还要见客户,你知道吗?夏公子,我能被你愁死。”
夏知秋反讽道:“呦,你不活得好好的吗?”仓鼠在他掌中打滚,毛绒绒又软绵绵,他稍微将它掂了掂,呢喃道:“又胖了,胖成一个球样。”
姜锦年顿时汗毛倒竖,越发紧张:“你说谁?”
“不是你哦,”夏知秋嗤笑道,“你几乎不吃饭。”
直到这会儿,他还没察觉异样。
他迅速地洗了个澡,穿衣出门,在楼下买两个包子,招来一辆出租车,一边吃包子一边看动态——他立刻明白了姜锦年的焦虑从何而来。
“岂徕股份”正在暴跌。
前不久,姜锦年出差,专门调研这家“岂徕股份”。据说她和高东山还困在了电梯里,场面一度十分凶险。
调研结束,姜锦年建议投资岂徕,罗菡同意,并花费一段时间建仓。
那些操作和分析,夏知秋都很清楚。
他同样重视“岂徕股份”。自从他上任,他详细研究了相关报告——这家公司具有创新精神,优待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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