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的酒液入喉,带着些许苦意,如一道烧热的利刃直划了下去。
他放在酒盏,却见瓷白的杯盏上染着些许红痕,微微错愕,抬手一瞧,掌中有着几道深浅不一的血痕,想是方才被那些珠子划伤的。
玉秀在旁瞧见,细细说道:“地下的珠子已扫去了,天气热,伤口这样放着怕沾了水不好,替二爷包着?”
顾思杳不语颔首,玉秀便取来一条手帕,替他扎上。
顾思杳看着那条手帕,素白的丝面,绣着一丛梅花,细软凉滑。
尽力的将红菱带给他的焦虑与暴躁压了下去,他抬眼看着玉秀,淡淡问道:“听口音,不似本方人士,是吴中那边过来的?”
玉秀微微一顿,温然笑道:“是,我祖籍吴中,今年方到江州来。蒙府上抬举,进来服侍,是三生有幸。”
顾思杳细细打量着手上的帕子,莞尔道:“你很会说话。”言罢,又扫了她一眼:“规矩学的不错。”
玉秀不防忽被他夸奖,细白的脸上透出些绯红来。
顾思杳摆了摆手:“夜深了,这儿不必你服侍,下去罢。”
玉秀顿了顿,微微欠身,出去了。
姜红菱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坤元堂出来的,只是迎面一阵风吹来,她方才回过神来,竟已到了洞幽居门外。
如素见她回来,胸口一块石头方才落地,连忙迎上前去。
正想开口询问,却见自家主子脸上那失魂落魄的神情,想到大约是出了什么变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扶着姜红菱回至房中,姜红菱跌坐在床畔,怔怔的出神,她便去倒了一盏热茶过来。
姜红菱接了过来,却依旧是茫然无措,也不管水热不热,举杯就吃,险些被烫了,这方醒悟过来。
她将杯子递给如素,吩咐道:“你去歇着罢,这儿不必管了。”
如素有些担忧:“可是……”
姜红菱却甚是坚决:“去罢,这儿没事。”
如素无奈,只得说道:“我同如锦就在外间,奶奶若有事,喊我们就是。”说着,便出去了。
姜红菱蜷缩在床上,将头埋在了膝间。
七月底的夜间,天气尚热,但她的身子却冰冷僵硬。
她也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她分明是去问他那两个丫头的事情,却被顾思杳问到了无话可说。
然而顾思杳问她的话,她却答不上来。
这次的事情,她或许是不该这样一字不提的就混了过去。然而,她着实不知如何跟顾思杳说起。
其时,她心底里一直是隐约知道顾思杳大约是喜欢她的,从前世到今生。
而她自己呢?
顾思杳于她而言,也是特别的。不然,当初她无路可走之时,不会孤注一掷的去找上他。
但她心底里也一直不敢去想这份特别到底是什么,直至顾思杳将心意剖白在了她面前。这一世的顾思杳行事手腕强势,将她逼迫到了没有回头的余地,她接受了他,也将他当做了自己这一世的倚靠。但心底里,她总还是有那么一处角落,能让自己躲在其中,谁也触碰不着。仿佛在那个壳子里,她是安全无虞的。
也是因此,前些时候她误以为顾思杳嫖院时,纵然生气难过,却并不如何伤心,更没有什么过激之举,她是将自己再度封在了那个壳子里。
然而近段日子以来,这个一直以来都坚固的壳子似乎出现了裂缝,又好像顾思杳正在一点一点的挤进来。她的喜怒哀乐越来越多的牵挂在这个男人身上,也是因此,之前她才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他,跟他约定了日子和他好。但之后她又反悔了,她害怕将自己彻底交出去之后,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意。
害怕受到伤害,所以不想给,也不敢给。
这样的心情,要她如何向顾思杳说起。怕不是要让他以为,她只是利用他,为自己筹谋一个无虞的未来。
可是不管她如何作想,心绪却越来越不受控制,所以在听闻顾王氏给他安插丫鬟时,明知顾王氏大约是在离间他们,却还是忍不住的动怒。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之前那次窑子的事,她是避而不见,可这一次她却全没想到要跟他分开,只是想跟他问个明白。
好像,自己是真的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顾思杳问她,他在她眼中是什么样子。
他强势、霸道、还狂妄,几乎不将世俗放在眼中,却也十分的可靠。似乎有他在,任何事情都无需担心。
这绝然不同于上一世谦谦君子的他,但上一世的他也绝对干不出要嫂子的事来。
思绪茫然混乱,夜色渐深,却睡意全无。
姜红菱就这样,在床上枯坐至天亮。
隔日,二爷同大少奶奶吵嘴,且还砸了一个盅子的消息,在侯府中悄悄的不胫而走。
这消息传进顾王氏耳中时,她正在观音座前念着早课。
听着顾婷的言语,这老妪眉眼不抬,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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