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
一旁侍立的丫鬟明珠见主子收手,连忙递了手巾上去。
顾思杳接过手巾,擦了一把头脸脖颈,便向兰姨娘示意到屋中去谈。
两人走到屋里,绿湖送了两盏香茶上来,顾思杳便摒退了左右。
兰姨娘不知他要说些什么,望着他,默然不言。
顾思杳至此刻,却不知如何开口,停了半晌,才问道:“如今四姑娘是谁照看着?”
兰姨娘微微愕然,心里颇为不安。
自打程氏被关,这家权到了她手上,她便没再留意过这个四姑娘。她虽不至于迁怒在一个孩子身上,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又怎会加意照看?何况,她是程氏的孩子。
顾妩房中的丫鬟目无主上一事,她是知道的,但总不少了顾妩的吃穿,她便也不去管她了。
顾妩的奶娘私下调唆顾妩,被她侦知,便撵出了府去。然而此事说起来,她也是为了顾思杳在府中的安稳,并非是一己之私。
此刻顾思杳忽然问起四姑娘来,她虽心虚,亦有几分不解。
顾思杳见她不答话,心里也大约猜到了几分,沉吟了片刻,说道:“四姑娘也到了年纪,总该有人教导她言行规矩,和这为人处世的道理。不管怎样,她也是我顾家的女儿,失了教养,日后只怕辱没门楣。”
兰姨娘听这话来的蹊跷,不觉想起昨夜听丫头们说起的事情。有人见四姑娘只穿着中衣跑到了二爷的房里,过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被绿湖送了出去。说是送,那情形倒像是强拉出去的。
兰姨娘在这深宅大院里过了半辈子,什么样稀奇古怪的腌臜事都见过,听了顾思杳这没来由的言语,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她拨弄着手中的茶碗盖子,眼角一挑,甚是妩媚,抹的艳红嘴唇勾起了一抹笑意:“女孩子家到了这个年纪,是爱胡思乱想。”说着,扫了顾思杳一眼,继而道:“她又见不着旁的什么人,移情在二爷身上,倒也不足为奇。毕竟,如二爷这样的伟岸男子,世间也当真少有。”
顾思杳面色如常,只是剑眉细微不可察觉的抽动了一下。
但听兰姨娘又懒懒说道:“程氏养女儿,便如养狗养猫也似,或许竟还不如养狗猫。人家养猫养狗的,还晓得教些规矩。她除却给她女儿吃穿,旁的却是一律不教。好时,就宠上天。但有半分不合心意的地方,就是一顿毒打。这四姑娘,跟着她娘什么道理也没学会,倒养成了个见人就怯的毛病。人前便如避猫鼠也似,她近来总跟着二爷,我看着心里还纳罕的呢。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顾思杳听了兰姨娘这番话,心里却不知该如何作想,顿了顿才慢慢说道:“不论怎样,家中绝不能出这样的荒唐事。既是如此,你便留神照看着些。原说要送她到侯府那边读女学,我倒怕她过去之后,口无遮拦,信口开河。待会儿我便打发人往侯府那边传个信,说四姑娘病了。这些日子,你便留神照看着些。”
兰姨娘笑了笑,又说道:“二爷既有此顾虑,何不尽快替四姑娘说门亲事?断了她这念想,也就没那些麻烦了。”
顾思杳话音淡淡:“这话虽也不错,但一则没有合适的人选,二来两府子孙除却故去的堂兄皆不曾婚配,忽然替她寻亲,面上不好交代。”
兰姨娘闻言也觉有理,点头称是,又坐了一会儿,眼见并无别事,便放了茶盅,起身道:“既如此说,我这就去看看四姑娘。”言罢,便向外行去。
顾思杳自也不会留她,任由她去了。他自己也吩咐丫鬟取了衣裳冠带,穿戴齐整,出府而去。
自此之后,兰姨娘果然留神起顾妩的动静。
然而顾妩生性怯懦,人前寡言少语,又十二分的畏惧这兰姨娘。任凭兰姨娘左来右去的言语试探,又或干脆单刀直入的问询,她皆不肯将心底话讲出。兰姨娘无法可施,本又不是什么慈爱耐心之人,竟索性将她冷嘲热讽了一通,又说了些世间伦常的大道理,便也不大理会她了。
顾思杳为叫顾妩死心,亦不大见她了,甚而还放出话去,说四姑娘身子病弱,需隔断静养,不许人来打搅,将她软禁在住所。
顾妩被顾思杳驱逐出来,又被兰姨娘泼了几盆冷水,也大约明白这件事是决然不行的。然而,情之一物,一经萌动,便极难铲灭。何况,她终日在这深闺大院之中,见不到什么像样的适龄男子,又正当韶华芳龄,一颗芳心系在顾思杳身上再也解不下来。越是见不着他,便越加思念,竟致不可收拾。
虽则心底知道了如此是违了世间伦常,然而凭什么嫂子可以,妹妹就不可以?这道理又在哪里?顾妩想不明白,心中却越发的颠倒迷乱,再不能回头。
再说侯府这边,姑太太顾琳一家子安顿在了秫香楼。
这日清晨,顾琳一早便自床上爬起,忙忙的梳洗收拾,又亲自去叫女儿吕云露起床。
吕云露自幼有晏起的毛病,此刻香梦正酣,忽被母亲吵醒,睡眼惺忪的瞧了一眼窗外天色,便嘟哝道:“天色不是还早,娘一大早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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