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晚上出来散步的不止是卢仲夏和她。
这不,还有姚鉴和苏玉静。
男人身着石青色的素面刻丝直裰,优容地走在一侧,另一侧的女子,没有穿官服,身穿白色绢衫,下着软纱裙,外罩件烟笼紫的轻纱衣,看面容,赫然正是苏玉静。
至于跟在身后的小厮,则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默不作声。
两人的交谈声隔着夜风隐隐传来。
简娣愣了一愣。
卢仲夏也微微一怔,“苏姑娘?”言谈间好似不大确定。
简娣:“就是苏姑娘,你相亲的那个。”
她还以为苏玉静今天来找姚鉴,也会想上次一样早早离开了,没想到现在还没走。这时候已经过了夜禁的时间,现在还没走得话,今天想来是不会走了。虽然简娣对苏玉静没什么恶感,但她这么晚,还留宿在这儿,颇有闲情逸致地和姚鉴一块儿出来赏花,也无怪乎原主对她恨又妒。
这还带什么小厮,简娣心想,避嫌也不是这么个欲盖弥彰的避法,她名义上虽然是姚鉴的正妻,而她又不介意。
两人一路走到花圃前,就停下脚步不再往前,对着花圃中的魏紫姚黄说着话。
姚鉴好似很高兴,唇角尽是抹不开的笑意。
“你一直忙于公事,如今出来走走感觉可好?”
苏玉静浅笑摇头,“我也想赏花观月,奈何手上的事一时放不下。”
“所以你来我家中做客,既不同我说话,也不吃茶,就一直窝在我书房中不愿出来了。”姚鉴笑道,“我书房又非官署,还得我这个主人将你拉出来。”
苏玉静微笑以对。
姚鉴:“世人说,‘唯有牡丹真国色’,此话不假,这一花圃的花,也不如这两株牡丹开得好。”
苏玉静裙裾上正好绣着怒放的紫牡丹。
见此,苏玉静淡淡笑道,“牡丹虽然国色,但这花圃中其他的花也未尝不是没有自个独有的风姿。”
姚鉴也不知是有意开始无意,俯身望着碗口大的牡丹,笑道,“其他的虽各有其动人之色,但未免太过小气,我独偏爱这一株魏紫的雍容清贵。”
简娣撇了撇嘴。这花圃里的花都是原主一人精心栽种伺候的,却没想到,如今被姚鉴用来撩妹。
苏玉静叹道,“只可惜,马上要入夏了,这花,开不了多少时日了,即便花中牡丹,也逃不过四时之序。”
姚鉴转过身,冲身后的小厮招了招手,说了些什么。
小厮匆匆地离去了,姚鉴重新看向苏玉静,笑着解释道,“烦请苏姑娘稍等片刻。”
他俩站在花圃前等着,简娣和卢仲夏也不敢有什么动静。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叫他们发现了她和卢小哥,要是叫姚鉴发现了她和卢小哥藏在这儿,姚鉴这人肯定会脑补什么出来,待会儿又是一番纠缠。
好在,眼下是晚上,这一丛细竹又栽种在墙角,刚好挡住了清透的月光,将卢小哥严严实实挡在阴翳下,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姚鉴同苏玉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简娣和卢仲夏两个谁也没说话,直到卢仲夏蓦地低下头,眉梢微微拧起。
“怎么了?”简娣问。
卢仲夏好似不大好意思,“此地有些蚊子,叫蚊子咬了一口。”
“这才五月份呢,蚊子就出来了?”
她自己是个招蚊子的体质,一朝祸害到了卢仲夏,简娣对此格外同情,但她现在也没法弄点花露水帮卢小哥抹抹,只能安慰他,“这儿也没有膏药抹,要不你抓一抓,回头回屋了我帮你看看。”
卢仲夏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
只因为这蚊子叮咬的地方在胸前,他实在有些难以开口,更别提去伸手抓一抓,只好硬生生地忍住。
这厢,小厮终于回来了,走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了一样什么东西给姚鉴。
是一把银色的小剪刀,在月光下流转着淡淡的光辉。
姚鉴接过银色小剪,弯下腰,拢了拢衣袖,笑道,“唐人一句诗说的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着说着,他用上了些力气,将那碗口大的魏紫齐根剪去。
“姚兄?”苏玉静讶然。
姚鉴没等她问话,便低下头,捧着魏紫,将它别在了苏玉静的鬓发间。
大若碗口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丰腴娇艳,别在苏玉静鬓发间,愈发衬得美人容色逼人。
姚鉴满意地弯了弯唇角,“苏姑娘,无需拒绝。香花配美人。”他深深地望着苏玉静的鬓发,伸出手,帮她掠起耳际垂落的发丝,苏玉静倒也没有闪躲,任凭姚鉴帮她理了理散乱的青丝。
姚鉴没有收手,指尖落到女人的颊侧,出神似地凝望着她,慢慢凑近到她唇侧,低声道,“在将谢之前,能别在苏姑娘鬓前,也算是它之幸了。”说完,头略微一偏,一吻便轻柔地落下。
“卢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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