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回的卷子,你是如何写的?”
简娣被张首辅这突如其来地一下,吓得手一抖,也没管轿帘了,忙转过身,正对着张孟野。
轿窗上的帘子晃了晃,一如简娣此刻操蛋的心情。
上回的卷子,估计是指辽东的事。
简娣想了想,如实相告,“学生认为不该打这场仗。”
张孟野也不说话,只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
过了好半天,才听见他开口,“你写得没错,但归根结底,这仗都打不起来。”
张孟野生着一双冷清的眼,纵使他待人温和,平易近人,但那双冷清的眼就像霜雪,看人的时候还是无端地叫人心里发凉。
简娣偏头想了想,张大人这是言外有意,话中有话,等着她问。
张孟野既已起了个话头,简娣十分给面子地接了下去。
“学生不明,请首辅赐教。”
但张孟野却不说了。
“此事牵扯不到你们,也无需你们费神。”张孟野一振袍袖,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才抬眼看简娣,“知道得太多,日后行事反倒束手束脚。”
简娣:“可倘若对此全然不知,或者一知半解,导致判断失误,岂非更是灾难。”
“其中自然要靠你自己分辨,谨慎行事总为好些。”
简娣郁闷地鼓起脸。
张孟野垂下眼睫,微微蹙眉,不再答话。
两人一番交谈,轿子已行至了东长安街。
简娣收拾收拾,钻出了轿子,临行前,向张孟野恭恭敬敬地道了谢。
张孟野微笑答道,“去罢。”
此时天色已经稍稍亮了,简娣循着希微的天光,从兵部工部门前路过,经过隔壁銮驾库,直接拐进了翰林院。
这两天,由于宋仁德他们的事闹到了皇上那儿,上面对学风抓得紧,翰林院的进士们就算注假的,也麻溜地滚了回来。
简娣一进翰林院,就发现人已经来了不少,照例和学士们行了礼,去了庶常馆。
一到庶常馆,就看见谢朗他们几个坐那儿胡侃。
状元郎谢朗和榜眼邓本清,虽授的是翰林院修撰与编修,但同科的进士们都在庶常馆上课,有时候没事,他们也爱窜到庶常馆来。
至于长得最为好看的探花杨贞,他脾气不好,为人孤僻,打考试前就不爱和人窝在一块儿,众人知道他的脾性,也都随他去了。虽然杨探花脾气不好,却也不是缺心眼,为人还不错,同僚有事往往会帮上一把,因而也没和人闹出什么矛盾来。
简娣一到,率先看见她的是谢朗。
他本稳稳地坐在位子上,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附和着其他进士们的话。
简娣一跨入门槛,谢状元郎就和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转头,对上了简娣的视线。
瞧见简娣她也不惊讶,只笑着招呼道,“卢兄来了。”
简娣:“看见没?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卢仲夏倒也真诚:“谢兄为人处事玲珑圆通,胜过我等无数。”
和卢仲夏掰扯完,简娣上前和谢朗打招呼,“谢兄,早。”
谢朗笑着为她腾出个位子,笑道,“自昨晚在阁老家中一别后,你一人在阁老家中留宿,我们这走得匆忙,究竟发生何事也未有人同我们说,我心里挂念得紧,实在放心不下,刚刚还在想,卢兄究竟何时会到翰林院。”
此话一出,诸位同僚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简娣身上。
简娣心道,虽说你皮相长得好,但你这故意提起我在阁老家睡了一晚上,这也太心机绿茶了。
简娣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这话说岔了。”
谢朗问:“怎么说岔了?”
简娣淡定道:“太暧昧。”
谢朗微微一愣,复又笑道,“卢兄当真幽默。”
王元志看着简娣也跟着笑,目光在简娣身上流连了一圈,“卢兄,阁老家这身万年青纹锦的直裰,可是直接送予你了?”
他说话间语气古怪,简娣一扯嘴角:“阁老大方,我自个的衣服脏了,一晚上干不了,总不能光着来见你们不是。”
这话一说口,简娣才发觉貌似有点不对。
王元志他们是知道她衣服怎么脏的,但其他人不知道。
大庆朝好男风,男风盛行,尤其在士大夫群体中,简直就是当今流行时尚,虽说大家大部分都是直男,但不搞个基都不风雅,除了都察院的杠精们依旧死守异性恋的征地,因为据说江御史十分厌恶基佬。
简娣又不是腐女,她这话说得就像卢小哥被张孟野潜规则了一样。
简娣正想再打个补丁,企图挽回卢仲夏的清白,但此刻诸位同僚很给面子地附和着笑出声来,好像没留意到简娣话中的漏洞。
简娣松了口气,分出了心神打量着这些同僚。
人常说姑娘家爱勾心斗角,男人间波涛汹涌不也一样,人不都是这幅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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