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痴了下,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多年以前的小婉,哎,这孩子和他母亲真像。
“孩子,你,你二娘,她,她,”
唐令有些吞吞吐吐,竟不知如何开口,他是以什么身份问,小叔?亦或是情人?当着孩子,他问不出口,他感觉过去对小婉做过的那些事,实在太恶心卑鄙,就算再过一个四年,一切都淡没了,也没脸见她。
“算啦,没事没事。”唐令眸中黯然之色甚浓,终究,他连开口问的勇气都没有。
“您问二娘?她很好呀。”
麒麟并不知上一辈间的恩恩怨怨,笑的天真无邪:“我爹对二娘可好可好啦,他给我们排序,二娘是大宝,我是二宝,两个弟弟是三宝四宝。吃饭的时候,爹爹每回都是第一个给二娘夹菜。乔儿献儿调皮,我爹要揍他们,只要二娘一瞪眼,我爹就不敢啦,哈哈哈,爷爷,你说我爹是不是很怕二娘呀。”
“是呀。”
唐令苦笑,何必问呢,她过的好,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
“麒麟,你知道爷爷这辈子最佩服谁么?”
“谁呀?”
“是你外公。”
唐令眼圈红了,那眼边皱纹仿佛更深了,他长叹了口气,道:“你外公满腹经纶,义薄云天,为了心中的道,甘愿躬耕南垄。好孩子,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要是非分明,可以没傲气,但绝对不能没傲骨。”
说罢这话,唐令沉默了良久,揉了揉麒麟的小脑袋。凉凉晚风吹来,撩动微冷的华发。
唐令展开手,原来那片刻美好夕阳,早已悄悄溜走。
天黑了,孩子要回家了。
*
一个月后
天渐渐暖了,国公府里的万紫千红竞相开放。柔如雪的柳絮随着风头飘飘扬扬,将倒春寒一扫而尽;那红肥绿瘦,将花枝压弯了腰。香气阵阵袭来,狂蜂浪蝶上下翻飞,不知该停留在哪朵花上。
仆妇丫头们趁着天好,将被褥搬出来晾;有些则三两抬了水,去给那些比人娇贵十倍的花儿浇水。
偶尔一阵清风吹来,撩动凉亭下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时,总有些嘴碎的媳妇们小声谝闲传。
四年前秦姨娘挪了出去,同时安定侯府变成了安国公府。
国公爷大手一挥,狠狠地换了一茬子人,并将府宅扩修,而今占了一整条街。
沈夫人爱花,国公爷就给她弄了个大花园子,从宫里点了十几个手艺精湛的花匠出来伺候,又让人从洛阳和云南等地运来好些名品牡丹、芍药、茶花……当年的玄宗皇帝宠杨贵妃,也不过如此吧。
见过沈夫人的婆子们都议论,那沈夫人也真是好手段,一肚子生了两个小子,挑唆着国公爷将秦姨娘抛弃,后又得到太后赐的封号,算是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听说她以前是酒楼里卖的,还惹了不止一宗人命官司,老爷究竟喜欢她什么?脸子?身段?
可再美的女人,总有人老珠黄的一天。男人嘛,也总有喜新厌旧的一日。等着瞧吧,老爷肯定往府里带新人,再不济也会在一等丫头里抬举几个。
也是奇了,四年过去了,老爷竟对沈夫人痴迷依旧,简直要宠上天。沈夫人夜里咳嗽了几声,老爷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脸黑的能吃人,怪丫头们给夫人端了凉的。
哼,明明是自己每日家钻进夫人房里,胡天胡地的做那事,能不把那娇客冻着么。
“啊切!”
沈晚冬捂着口,打了个喷嚏,谁又在背后编排她。
今儿天好,正适合坐到花园子里抄书。
四下看去,她现在身处在一座小小凉亭,而凉亭周围是各色花树,有一品牡丹、艳秾芍药、高洁山茶……还有如血杜鹃。
才刚她让下人们将书桌搬到凉亭来,又将先前整修撰的《不舍斋书目》书稿也搬来,亲自将序跋抄录在上好的桃花笺上。
这四年,她在明海的支持下,邀请了一批翰林学士和名儒大家,整理散落天下的坟籍,重新编撰书目,序跋皆由经纶大儒撰写,年初始成。有意思的是,翰林院的徐大学士说她字写的好,可以将四部大序和各小序手抄一遍,也算一桩美事。
后来大梁又有了新故事,有人将她的字称为沈体、晚冬体、茹夫人体、沈夫人体,甚至有人将字刻成了碑,以供学子童生摹写。
而今,校勘整理好的典籍,经部和史部藏在宫中密府,集部子部则藏在不舍斋。但愿有一天,杜老和爹爹的书稿不再是禁·书,能有机会传于天下。
每当想起亡父和杜老,沈晚冬就不禁鼻酸。
她搁下笔,端起添了蜂蜜的茶,轻抿了口,略微冲淡了满腔的酸涩。抬眼朝花园子瞧去,那里头由她最爱的四个男人。
明海和三个孩子。
今儿麒麟穿了身武士玄色劲装,手里拿着把木剑,跟在他爹后头学剑。而那两个顽童呢,这会儿正蹲在一株大红牡丹下,拿着小木棍捅蚂蚁窝,他俩嫌花儿引来了蜜蜂蝴蝶,对着娇花伸出恶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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