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摇摆, 那么顽强,就是不愿熄灭。外头站了两个男人,粗壮的影子打在窗上,他们在小声谝闲传, 大约是在猜她的结局究竟怎样吧。
还能怎样。
那会儿在正堂,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瞧见大先生吩咐手下人,立马将她送往何首辅那儿去。这事已经很明白了, 大先生并不愿意保她一命,之所以现在将她暂且关起来,纯粹是因为章谦溢下跪。
哎,也真难为他了,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她,居然敢当众下跪。
这会儿,想来他正在与大先生斡旋吧,至于结果怎样,只能听天由命了。但其实也能想来,大约是弃卒保帅吧。
沈晚冬强撑着精神,慢慢挪到窗跟前,背紧贴在墙壁之上,登时,一股冷意从脊背渗入到肌肤里,凉凉的,倒真的挺舒服的。她闭眼,深吸了口气,品味泔水桶里散发出酒肉的靡靡之味。
这可能是她在人世间闻到的最后一抹味道了。
忽然,外头传来个娇娆的女人声,好像还有银子在钱袋里撞击的清脆声。
是谁?
门吱呀一声开了,伴随着阵阵寒凉夜风,从外头走进来个猫着腰的瘦女人。
沈晚冬眯着眼,借着昏暗的油灯之光看去,这女人三十多岁,穿着身半旧的袄子,模样倒是秀气,就是眉眼间经历了太多的风尘,有些显老,正是白日在酒楼打酒坐的妓.女,玉梁。
她怎会来?
“你怎么?”沈晚冬气若游丝,皱眉道。
“嘘。”只见玉梁食指放在唇上,又轻摇了摇头,暗示沈晚冬先别说话。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掩好,三步并作两步过来,蹲在楚楚可怜的女人面前,从袖中掏出方干净的帕子,帮美人轻轻擦拭脸上的尘土还有鼻下的血污。
“冬姑娘,您,您还记得我么?”
沈晚冬轻笑着点头:“玉梁。”
说罢这话,她轻抓住玉梁的腕子,凑近了几分,皱眉问道:“公子不许任何人进来,你怎会来?”
“外头守门的老赵是我的相好儿,才刚我又使了点银子,说是想进来瞧瞧你,他就给我开了个方便之门。”玉梁抿着唇,有些羞赧地说出这话,忽然,这女人端端正正地跪到沈晚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泪眼盈盈地看着沈晚冬,哽咽道:“都是因为我,才连累姑娘惹上这无妄之灾,妾身真是万死难赎罪了。”
“跟你没什么关系。”沈晚冬虚扶了玉梁一把,她无力地靠在墙上,仰头看着黑黢黢的房顶,看着房梁角落的黑蜘蛛结网,苦笑了声,道:“你回去吧,以后换个酒楼弹唱,福满楼你怕是再也进不来了。”
“姑娘。”玉梁哭得好不凄惨,她抹了把泪,竟开始宽衣解带。
“你,你做什么?”沈晚冬不解,皱眉问道。
“姑娘,才刚我来的时候,瞧见翩红姑娘正在廊子后头骂碧嫣,嫌碧嫣那会儿在大堂没敢下重手打你。我还听见,翩红说你这回死定了,谁都保不了你。”说这话的时候,玉梁脸上的愧色甚重,她将自己脱下的袄子塞进沈晚冬怀里,急道:“冬姑娘,你穿上我的衣裳,趁着夜色赶紧逃吧。”
沈晚冬凄然一笑,将袄子推还给玉梁,轻摇了下头,道:“我若是跑了,你怎么办?你替我去死?你死了,你儿子又怎么办?”
谁知玉梁莞尔,从怀里掏出袋银子,强行塞进沈晚冬的衣襟里,笑道:“姑娘且放心,我就是个唱玩意儿,大字也不识几个,这些官老爷能将我怎样,顶多打一顿嘴巴子,再不济就是关上几天,还真能要了我的命?至于我儿子,我来的时候已经将他安顿好了。”
听了这话,沈晚冬眼睛热了,鼻头一酸,泪珠儿不住往下掉。明明已经对人性绝望透顶,心已经彻底凉了,为何,偏偏又要让她暖了些。玉梁,咱们仅仅一面之缘,我帮你解围,也是存了私心的,可你竟然这般救我,当真有情有义。如果我真的逃了,岂不是害了你母子二人?
想到这儿,沈晚冬从怀中将那袋可能是玉梁全部身家的银钱掏出来,掷到地上,撇过头,冷笑数声,故作高傲之态,道:“我不用你可怜我,放心吧,公子待我如珠似宝,他会想法子救我。赶紧滚,看见你就来气。”
玉梁久在风尘,如何瞧不出来冬姑娘这是故意的。她急的都咬破了自己的唇,竟动手强行扒沈晚冬的衣裳,压低了声音,急道:“姑娘别犟了,你这么年轻,千万别冤死在大梁,拿着钱,趁着机会跳出风尘,找个好男人安安稳稳去过日子。”
“你别碰我。”
沈晚冬哽咽着挣扎,硬着心肠往开推玉梁。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姑娘她一切都好吧。
沈晚冬和玉梁四目相对,章谦溢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章谦溢提着个食盒从外头进来。他懊丧着张脸,当瞧见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玉梁,火气登时不打一处来,瞪着眼喝骂:“谁让你进来的!好娼妇,若不是因为你,小妹能招惹到祸事?我正想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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