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从楼上走下来的沈恺恒和姚雪,刚好听见这番对话,姚雪小心的看了一眼沈恺恒暗沉的脸『色』,连忙说道,“爷爷别这么说,小凡是沈大哥的长子,等我和沈大哥有了孩子以后我也一定会最疼小凡,并且一定会教育我的孩子必须懂得长幼之分,凡事都要听哥哥的。”
姚政委心疼的看着懂事的姚雪,沈寒升更是笑开了花,“还是我们小雪懂事,恺恒啊,你说你到底还想拖多久才结婚啊?这都订婚两年多了,今天咱们借这个机会赶紧把话说清楚,婚期不能再拖了,尽快给我定下来!”
章节目录 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沈恺恒就像没有听见沈寒升的话,目光始终锁在一面鼓着小嘴吃东西,一面大眼睛偷扫厅里几个大人似是竖着耳朵正认真听他们对话的贺凡身上。
这小东西倒不拘谨,从被接到沈家来就一直是这样,无论怎么闹别扭耍脾气,可到了吃饭时间就会认真吃饭,似乎很知道疼自己。
看着他那机灵又刁钻的小模样,沈恺恒又怜又爱,心头涌动着说不出的苦涩。
自从知道这小家伙和贺若心经历了九死一生才得以活下来,想象着当年他们母子苦苦挣扎的艰难,此刻再看到他时,沈恺恒恨不得把他时时刻刻抱在怀里,『揉』到心窝里,怎么疼爱都嫌不够……
“这饭菜,合你的口味吗?”沈恺恒就像没看到坐在大厅里的姚政委和姚嵩一样,连招呼都没和他们打,就径直蹲到贺凡身前,柔声问道。
贺凡瞪着他,被他揍了屁股的仇恨依旧满心,虽然顿顿吃的都是好吃的不得了的饭菜,可他依旧没好气的违心说道,“勉勉强强,要不是因为妈妈说按时吃饭不挑食才能长的壮壮的,我才不稀罕吃你家的破饭。”
他的恶劣态度沈恺恒丝毫没有在意,反倒轻轻『揉』着他的头,微微一笑,“你妈妈说的对,你也做的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和自己过不去。”
“坏大叔,不要你碰我!”贺凡甩着小脑袋躲着他,他却满是宠溺的微笑着,慢慢站起了身,缓步走向沈寒升和姚家人,面『色』渐渐变的郑重,“这个孩子,将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什,什么?沈大哥你……”姚雪被他惊的花容失『色』,沈寒升和姚政委等人也是震惊不已。
“你疯了吧,恺恒?”沈寒升立刻痛斥起来。
姚政委身体绷直,双拳微握,极力保持着镇定,“恺恒,我没有听错吧?你是怕将来小雪疼爱亲生的而怠慢了他,所以想剥夺我们小雪做母亲的权利?”
迅速回过神来的姚雪含泪笑看着他,“沈大哥,如果你这样决定,我没有意见,我们有一个孩子就够了,这样也能让你看到我是真心喜欢小凡。”
“荒唐!胡闹!”沈寒升愤然拍桌,“小雪你给我闭嘴,你跟着添什么『乱』!绝没有这样委屈你的道理!”
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里,沈恺恒淡淡开口,“我没想剥夺小雪任何权利,我只是很遗憾的通知你们,我不能娶小雪了。”
“什么?”姚政委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沈恺恒,你把我们家小雪当什么了?她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现在想给我搞始『乱』终弃这一套?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们姚家不是软柿子任你捏!”
沈恺恒面『色』淡然,丝毫不见慌『乱』,“小雪始终是清白的,我从没有做过对她出格的事情,我知道这样的决定会让小雪受到流言的困扰,所以我们婚约取消一事可以暂时延缓公布,我会选择一个对小雪有利的时机和理由,所有负面的后果都由我一人承担,甚至,小雪如果想提出补偿,我会无条件全部接受。”
时间足足停止了几秒,空气里一阵死寂。
最先开口的是姚雪,她的声音微颤,“沈大哥,为什么要悔婚?如果因为小凡就大可不必吧,不生孩子就不生,我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怎么都行。”
沈恺恒看着姚雪水染的黑眸,低低说道,“小雪,对不起,我不能娶你了。不光是因为小凡,我始终放不下我的前妻,这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没能下决心娶你的原因。”
沈寒升闻声勃然大怒,“混账,你怎么还想着那个女人?你妈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
沈恺恒的面上闪过一丝痛『色』,低哑说道,“正是因为忘不掉,所以我当年才狠心抛弃了她,我才会整整四年不去打听她的消息,对她的死活不闻不问。可这次再见到她,我终于明白,其实我从头到尾不过只是在自欺欺人的逃避,我不想再逃避下去。我们家和若心家里那些恩恩怨怨其实早就扯在一起说不清谁欠谁多一些,我想把那些旧怨全部切断,就此以后再也不想提。”
“混小子,你真是不把我气死不罢休是不是?那是人命啊,你说切断就能切的断?还有,当年你是怎么向我发誓的?你忘了吗?你对我发誓是怎么说的,你给我重复一遍!”沈寒升气的脸都变了『色』。
沈恺恒深吸一口气,“的确,我向您发过誓,这辈子不再和慕若心往来,不再和她有任何牵扯。”
“否则呢,否则怎样?”
“否则您将我逐出族谱。”
“混账,亏你还记得,算你有良心没赖账!”沈寒升抚着胸口,刚想趁机再威『逼』几句,不料沈恺恒不高不低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是,我没有违背誓言,我现在要娶的人,她叫贺若心。”
沈寒升瞪大了眼睛,张着的嘴“啊”了半天没能说出半个字来,胸中闷气憋得他大咳不止,几乎背过气去。
『奶』『奶』和佣人急的不停的拍着他的背,沈恺恒也微微皱起眉,快步走向他,“爷爷,您别动这么大的气,您那么喜欢小凡,就不能看在小凡的面子上,让我们一家三口团圆吗?”
“滚,你给我滚出去!咳咳……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孽障!”沈寒升颤手指着门口,脸『色』咳的紫红,一旁的姚雪轻轻拉着沈恺恒,轻泣的声音努力保持着镇静,“沈大哥,有话以后再慢慢说,别把爷爷气坏……”
姚政委面『色』黑沉,冷冷的瞪着沈恺恒,一言不发,而姚嵩则按捺不住,低低说道,“沈兄现在因为这个孩子头脑一热,说出些冲动的话,我们可以不计较,可以等你冷静下来再做决定。不过我提醒一句,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当年离都离了,如今再复合未必是件好事,无论对你还是对你的前妻。要是为了一个弃『妇』再和我们姚家结怨,恐怕是划不来的很。沈兄再仔细掂量掂量。”
沈恺恒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他淡淡看着姚嵩,“多谢姚兄好意提醒,可惜我沈恺恒不怕和任何人结怨。”
章节目录 去他妈 的注定
“你!很好,沈兄,我记住你的话了。”姚嵩愤然起身,拉起姚雪就要往外走,沈寒升更是被沈恺恒这样公然和姚家对立的姿态气的要死,他一面令人拦住兄妹二人,一面怒骂道,“你简直是妖魔附身了你这个混账东西!如果你非那个女人不可,从今以后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孽障!沈家再也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沈恺恒沉默着,没有再拱火多言,他虽挺拔却看上去孤立萧索的背影,让正从楼梯上往下走的贺若心,泪落满襟。
何必呢,恺恒,你这是何必……
你又在重走我们四年前的老路吗?
被家人诅咒的感情,永远得不到幸福,恺恒,你为了弥补我和小凡,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们真的没有夫妻的缘分,你这样的行为,除了在往我们身上套缚枷锁,再无其他……
“妈妈!”一片沉寂中,贺凡清脆的声音格外惊心。
众人都抬头向楼梯口看去,脸『色』苍白的贺若心正扶着栏杆慢慢走下来,而小家伙则小腿飞快的冲到她身边,轻轻摇着她的手,“妈妈,他们吵来吵去好可怕,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些人,我们快点回家找爸爸好不好?”
贺若心努力撑起笑脸,拉住他的小手,“好,我们这就回家去。”
看着窗外的细雨,她微皱了下眉,却下定决心的迈着脚步,“妈妈今天可能抱不动你了,你乖乖跟着妈妈走路,行吗?”
“我不要妈妈抱,我自己能走!”贺凡懂事的点着头,小手紧紧的拉着她的手。
母子俩的对话和相依的身影让沈恺恒心头一阵剧痛。
他快步走向两人,声音微带责备,“你的衣服都是湿的,你本来就发着烧,不要命了吗?”
贺若心看着他疲惫的脸『色』,掩下万般心疼,只是目光疏离的看着他,“谢谢关心,我没事。给你添麻烦了,我和小凡这就离开,你们别再为我们争吵了。”
“若心……”沈恺恒想拉住她,却被她轻轻推开,她看着沈寒升,“您放心,我从来没想破坏他和姚雪的婚事,更是从来没想给沈家添『乱』。如果不想我再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那就别再束缚我的儿子,你们堂堂沈家不缺他这一个,求您放过我们母子。”
当着姚家人的面,沈寒升总不能承认他想霸占孩子的事实,可又不甘心小家伙就这样被她带走,进退两难中,他一时说不出话,贺若心轻声又道,“我今天带小凡走出这扇门,如果沈家又继续纠缠我们不放,我会通过报警和寻求媒体帮助各种方式来讨一个公道,我知道沈家有权有势,可我宁死也不会放弃我的儿子,我说得出做的到,如果不想沈家惹上无尽的负面新闻,就放过我们。”
“你……你这女人,一派胡言『乱』语!”沈寒升终于忍不住,低声斥道,贺若心就像没听到一样,淡淡一笑,低头看着贺凡的小脸,“小凡,我们走。”
“嗯!”贺凡迈着坚定的小步子,紧紧跟着她,眼看两人就要走向大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焦急沙哑的呼唤,“清月,别走……清月……”
贺若心身子猛的僵住,她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贺凡却好奇的向后看去,贺若心明显感觉到他那被握在自己掌心里的小手轻轻一哆嗦,“妈妈,那个老爷爷好可怜,他哭的好伤心……”
贺若心这才回过头去,沈正天抖个不停的手正拼力的转着轮椅,泪流满面的他,双唇不停的颤抖,声音苍老不堪,“清月,你回来了……不要再离开我……”
这哪里还是曾经那威严有加伟岸挺拔的省委书记?
这样的沈正天,让贺若心心痛,又心酸。
可她却实在不知该开口对他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激动的沈正天急着去拉贺若心的手,竟一下子从轮椅上张了下来,结结实实的摔到地上,谁都没能来得及拉住他,趴到地上的老人在众人的搀扶下,却依旧不忘向贺若心伸着手,哭的伤心,“清月,我求你,别离开我……”
该是怎样浓重的感情才可以如此念念不忘,跨越生死?
妈妈,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得以被沈正天这样与你身份天壤之人如此深深的眷恋?
那么,我与恺恒之间,如果再不停住纠缠,会不会重演你们的悲剧?
……
心痛难耐的贺若心轻轻伸出手去,握住沈正天干枯消瘦的手,哽咽说道,“您认错了,我是若心。”
“若……心……”沈正天喃喃唤着,“若心,不要走,你也不要走……”
沈恺恒大步上前,一手揽住父亲,一手揽住贺若心,似是低低恳求着,“若心,我爸他常常念起你,能不能留下来,陪陪他?”
沈寒升则恼火的喝着佣人,“还不快把他推回房间去,快点!”
贺若心愣了片刻,含泪轻轻摇头,“不,我妈妈的离去和他现在的样子,更让我看清楚我们之间绝无半点希望。别固执了,别害了你自己,害了我,更不能害了小凡。”
她就像忽然间生出了无限力气,用力把贺凡抱起,快步向门口跑去。
“若心!”沈恺恒心痛的喊着她向她追去,沈寒升一声厉喝,“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再回来!”
沈恺恒却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转瞬之间已经跟随母子俩冲进了雨幕。
不顾身后隐隐传来的姚雪的哭泣声和沈寒升的怒骂声,沈恺恒连拉带拽的把贺若心拽向车子锁好车门,急速冲出了院子。
“坏大叔,你放我们下车,妈妈在哭,你停车!”
贺凡用力的捶打着沈恺恒的肩,急急的喊着。
沈恺恒哑哑说道,“小凡,快给你妈妈把头发擦干,她还生着病,我们之间的事,以后再说。”
贺凡这才又手忙脚『乱』的帮贺若心弄起头发,贺若心将乖巧懂事的儿子抱在怀里,心疼的紧紧搂住他,红肿的眼睛看着沈恺恒,“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回我们自己的家。”沈恺恒腾出一只手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我不管什么姚雪什么杜寒什么沈家族谱什么过往恩怨,我现在只想跟你和小凡在一起,没有什么能阻挡我,谁都不行。”
“我们注定走不长久,何必这么折磨彼此。”贺若心越发抱紧贺凡,无力的低泣。
“去他妈 的注定,我沈恺恒决定的事,谁也挡不住!”沈恺恒忽然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咒骂,吓的贺凡身子一抖,惊的贺若心已经说不出心中所感是喜,还是悲。
章节目录 怎么会不爱
雨幕里沈恺恒的车子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市中心一处公寓。
车子直接开进地下车库,沈恺恒拉开车门,一手抱起贺凡,一手拉着贺若心,一言不发的向电梯口走。
小家伙的判断向来来自贺若心的反应,见她不作反抗,他便也收起暴躁的小脾气,难得温顺的没和沈恺恒作对。
进了门沈恺恒便大步走向浴室,水声迅速从浴间传来,贺若心拉着贺凡的小手,竟有些无所适从。
而很快沈恺恒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面前。
“去洗个热水澡,把身上的凉气去掉,我这就叫医生过来给你继续输『液』。”他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的手向浴室走,贺凡顿了顿脚,“喂,我妈妈洗澡你不准看!只有爸爸才可以!”
贺若心脸『色』绯红,“小凡,别『乱』说!”
沈恺恒褐眸里明显划过一道伤痕……
他却什么都没说,似乎是在用力的稳住自己的情绪,为贺若心关上了浴室的门。
转过头,他看着对他满怀警惕的小家伙,蹲到他身前,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小凡,以后我保证不会再打你屁股,我们好好相处,别给妈妈添『乱』好不好?”
“为什么要和你好好相处?我想回家。”贺凡撅着小嘴。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是我们三个人的家。”沈恺恒抱起他,带他看着一间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喜不喜欢这里?”
贺凡歪着头想了半天,“可这里不是我的家,这里没有爸爸。”
沈恺恒忍着心痛,依旧耐心的说着,“你爸爸他最近很忙,你先和妈妈住在这里。等以后,嗯,以后妈妈会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爸爸的确很忙,他每天都很忙,可爸爸他再忙都不会不管我和妈妈的。”贺凡有些低落的扁着小嘴。
“你就,那么爱你的爸爸?”沈恺恒涩涩开口,心中从没有如此忐忑的等待过一个答案。
贺凡毫不犹豫,“当然,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最了不起的爸爸!”
“这是,你妈妈教你的?”
“不用妈妈教我,我和妈妈都最爱爸爸。”贺凡清脆的回答让沈恺恒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张了张嘴,哑哑说道,“你累不累?去睡会觉,我去喊医生过来给妈妈看病。你要乖一些,不要吵闹,好吗?”
“行吧。”贺凡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可爱的小模样让沈恺恒又是爱怜又是心酸。
自己的骨肉,却叫别人爸爸,还感情那么深。
这让他无论怎么宽慰自己,始终都不是滋味。
可是,假如固执的小家伙始终不肯认自己这个爸爸,他又该怎么办……
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他,头一次如此害怕,如此没把握……
给小家伙安顿好,他一边等着医生过来,一边独自愣神。纷『乱』的大脑始终嗡嗡作响,隐隐作痛。
“沈恺恒,你这么做,究竟是因为对我的愧疚,还是因为不想失去小凡?”
走神的他连贺若心站到他面前都丝毫没有察觉。
他呆呆的看着她,刚刚沐浴过的她裹着他为她准备的厚厚的睡袍,更显得消瘦,消瘦的让他说不出的心疼。
他忽然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声音沙哑低沉,“若心,我不想再给自己留退路,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贺若心的声音有些飘忽,“我们之间隔了太远的距离,我需要时间,恺恒,我要想清楚怎么决定才是对我们大家都好。”
“你并非只因为我们之间的阻碍,你更放不下的是杜寒,是不是?”沈恺恒扶着她的肩,心酸说道,“我输给了这四年的时间是吗?我们曾经说好夫妻同心的那些誓言,你再也不给我机会去兑现了是吗?”
贺若心『揉』着晕沉的头,无力之极,“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难受的厉害,别再『逼』我了。”
“好,我会努力把你赢回来,会让杜寒知难而退。”沈恺恒轻吻着她的额头,语气格外的坚定。他没询问她的意见便将她抱起,不由分说的走向了卧室。
躺到柔软的床 上,正受着病痛折磨的贺若心一下子就失尽了力气。
她闭上眼睛,任凭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没再挣扎。
这个男人,四年后的今天,还是那么霸道。
放开她的手时是那么绝情,可一旦握住,他掌心的热度却又那么让她深陷。她该怎么办?真的要再赌一次吗?上一次险些赔掉『性』命,这一次如果再赌输,她还输得起吗?
杜寒,可杜寒又该怎么办……
他那么好,那么好,好的让她觉得自己都配不上他……
“杜寒……”她低声呢喃着,轻叹着,她的这声呼唤让沈恺恒几乎心痛的僵化,随后又听见她继续的呓语,“杜寒他很爱我……可你呢,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越来越想不清楚……可我不需要没有爱的歉疚和补偿你懂吗……那是彼此的负累,我不需要……”
沈恺恒轻轻吻着她滚烫的手,那个爱字却始终哽在喉中,没有说出口。
他不愿意儿女情长的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他总觉得“我爱你”那三个字肉麻又单薄,其实毫无意义。
可是,笨女人,不说不代表不爱,如果没有爱,哪里来的歉疚和补偿?
你以为我做慈善事业做的晕了头,随随便便就会对人歉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一辈子给补偿出去吗?
他深邃的褐眸里满是浓情,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她的唇,额头紧紧抵着她的额头,心底悲凉的叹息着。
若心,让我们重新开始,让我们把失去的四年用日后的四十年齐齐补回来。到我们白发苍苍的那一天,你会知道,你这个固执倔强又和我命里相克的小女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绝不是一个简单的爱字可以表达清楚……
醒来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的贺若心,一睁眼就看到贺凡那双闪着晶光的大眼睛,在向她笑嘻嘻的一眨一眨。
她忍不住刮了刮他的鼻子,很久不曾用过的称呼脱口而出,“臭宝宝,美什么呢?”
贺凡吐了吐小舌头,悄悄俯在她耳边,“坏大叔做了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可香可香呢!可我很怀疑他的动机,昨天还那么凶,现在又那么好,他是不是想把我们喂胖了卖掉呀妈妈?”
贺若心被他的小模样逗得笑了起来,不由回想起多年前他系着围裙,高大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的情景。
心间顿时漫上一阵久违的温馨和甜蜜。
“卖掉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她笑着。
贺凡用力摇着小脑袋,“才不行,爸爸不在身边,我必须保护妈妈,才不能让妈妈有危险!”
他这一声“爸爸”猛的提醒起贺若心,天,她昨天输了『液』就睡着了,一觉竟睡到天亮,杜寒说好昨天过来的,怎么到现在都一直没消息?
章节目录 飞来横祸
贺若心立刻起身去拿电话,发现手机上竟没有一个未接来电。她急急的给杜寒打过去,竟是关机的提示。
四年里,杜寒的手机从来都是24小时开机,他说过,只有一种情况他会不接她的电话,那就是在手术台上。但他会在看到她消息的第一时间给她打过去,不会让她因找不到他而着急。
贺若心不敢相信的重新又拨了一遍,依旧是关机的提示让她心里莫名一阵慌。
正在这时,沈恺恒轻轻的推开了门。
“醒了?感觉好些没有?”他温柔的神情和声音,让贺若心有些失神。就像回到许多年前的落霞岛,就像回到生死与共的西班牙……
“好多了,谢谢你。”她轻声说道。
沈恺恒伸出手去触了触她的额头,“还是有些热,今天还要继续输『液』,医生说你至少输三天以上才可以。”
“不行,我今天要回k市,我联系不到杜寒,我要回去看看。”她实话实说,不想对他隐瞒。
她也不知道这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出于对杜寒毫不遮掩的关心。
而听在沈恺恒耳中,无疑是后者。
他本是温和的眸光忽然暗了暗,而后淡淡说道,“好,我送你们回去,但是先起来吃口饭,别让我白忙了一早晨。”
贺若心忍住了拒绝他的话,点了点头。
他的手艺一如当年,不仅味道鲜美,『色』泽也让人充满食欲。贺凡吃的像只小馋猫一样毫不矜持,沈恺恒宠爱的看着他,微微的笑,“慢点吃,喜欢的话,以后我愿意每天做给你吃。”
他那低微的近乎于讨好的神情和语气,真的不像那样高高在上冷厉严峻的他,让贺若心看的一阵心酸,“恺恒,你别这样,你就做你自己就好,这样会让我心里很不安。”
沈恺恒体贴的为她搅着微热的香菇粥,淡淡笑着,“习惯就好了。”
贺若心再不多言,只是默默的吃了起来。
临出发前她又给杜寒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这回她索『性』打到了办公室去,一个小护士听说她找杜寒,声音有些支吾,“杜主任他,他近期可能不能来上班了。”
贺若心心头一紧,“他怎么了?”
“他昨天下午被一个病人的家属打了,伤的很重,而且医院暂时停了他的职在配合调查,所以……”
“停职?配合调查?什么意思?”
“您自己看看网上的新闻吧,您别问了。”
从小护士那里得到的这些信息让贺若心满头大汗,她急急的在手机上搜索起来,触目惊心的标题字眼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男『妇』科专家借检查之名猥 亵病人,兽 『性』大发令人发指”
“所谓『妇』科权威竟是龌龊登徒子,东窗事发被家属教训险些丧命”
……
那些铺天盖地的报道里,全是一个名字。
杜寒。
杜寒……
贺若心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
不,这绝不可能,杜寒他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一定是这病人无中生有,要么就是杜寒态度冷淡惹恼了病人,伺机报复……
可能是后者,一定是杜寒急着赶来找自己才会怠慢了病人给自己惹上了麻烦吧……
他现在怎么样了,所谓重伤会重到什么程度,难道警察坐视不管这样的暴力行为吗?
“你怎么了?”沈恺恒察觉出她的异样,不由看向她的手机,她连忙捂住屏幕,低哑说道,“不用你去送我,只麻烦你为我找个出租车就好。”
沈恺恒静静的看着她慌『乱』的神『色』,并没追问,也没有应答,而是拉着她和贺凡快步上了车。
“杜寒出事了?”开出去很远,他低低问道。
“没有,只是医院里有些杂事。”她扭头看着窗外,一颗心七上八下,一想到他此刻身处的危险和面临的困境,她便连坐都坐不住,恨不得立刻飞到他面前……
回到那一日。
杜寒在办公室里不停的看着表,等着所谓的那个特殊关系的病人。
很快就有人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门外站了四五个人,其中一男一女径直走了进来。可能是因为由院长介绍的缘故,两个人虽然说话客气,却明显有几分趾高气扬的感觉,让杜寒不是很舒服。
出于职业本能,他并没有多想,而是耐心询问着那女人的病况。
女人只有二十二岁,明显不是那中年男人的妻子,而两人的言谈举止又毫不隐晦他们的两 『性』 关系,这让为人正直的杜寒顿生一阵厌恶。
可既然是院长所托,他硬着头皮也得看完,根据女人的描述,很可能是子宫或卵巢存在问题,除了开单子做彩超检查外,『妇』检必不可少。他叫来一个护士,和他一起进了检查室。
那男人似乎没料到请专家看病还要专家把他女人看 光『摸』 光,脸『色』不好的他硬要一起跟着进检查室亲眼监督,被杜寒严正拒绝。和杜寒争执了几句,那女病人不耐烦的发了话,不要他多管闲事影响专家看病,他也便咬牙忍着,守在了检查室门口。
一切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检查流程,杜寒面『色』淡漠的为她做着检查,她却因紧张而无法让杜寒探查病区。
“『臀』部放松,把腿张开一些,再张开一些。”杜寒耐心引导。
那女人面『色』『潮』红的看着杜寒清俊英朗的眉眼,咬紧红唇,竟嘤咛出声。嗯嗯 啊啊的一阵哼唧声,不仅让杜寒有些别扭,更让门外守着的男人按耐不住,猛的冲了进来。
眼前的情景自然让他大为光火,他的女人光溜溜的任凭杜寒一手按着她的肚子,一手在她身体里探寻,而她看向杜寒的那『潮』热的目光更让他气血上涌,他疯了一样的上前拉过杜寒便是一顿狠狠的拳脚相加……
毫无防备的杜寒被他打倒在地,小护士惊声尖叫,门外候着的另几个家属也齐齐冲了进来,那男人一口一个的“臭流氓”和那女人委屈的哭泣声让几个家属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加入了殴打的行列。
小护士阻止不了,急忙喊来了医院的保安,这才平息住混『乱』的状况,可杜寒已经被伤的不轻。
孤高清傲,行医多年的他,始终面『色』未变,甚至连半句解释都懒得和这群无赖讲,更别提他们死活要求的道歉。
事已至此,他也不必再给院长留面子,而是直接给院长打去电话,想去找护士处理下外伤便立刻赶到a市去找贺若心和孩子。
除去那些外伤,他觉得腹部和胸部疼的厉害,可是出于医生的本能他在挨打时已经尽力在护住自己的重要器官,急着赶去a市的他觉得不会有大问题,也就没做检查。
谁知道他刚刚开车出了医院,就被一群人再次拦住,这回是不知哪来的什么狗屁记者,捕风捉影的根据那些家属提供的忿忿之词,要对他进行采访。
他平生一股怒气。
修养极好,虽然一贯淡漠却几乎从没发过脾气的他,因为心里记挂着远在另一个城市的爱人和孩子,又平白受了这样一场冤气,他打开车窗便挥手将那记者的摄像机打掉,并愤怒的指着前方,如果谁再拦路,他撞到谁概不负责。
这无疑成为恼羞成怒的证据,可此刻的杜寒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总是坚信,身正不怕影子斜,院长自会了解他的为人。
一路急行,却在临上高速的一段路上,被后面直直冲过来的几辆车死死截住。
他并没下车,而是立刻先报了警。
天空飘着细密的小雨。
雨幕里向他走来的一个黑衣男人,挥起榔头便砸碎了他的车窗。
雨水随风飘到他的脸上,碎玻璃落了他一身。
他淡淡的看着那男人,“你们不是想找我看病,而是蓄意找茬对不对?”
那男人轻声一笑,“杜主任,其实不过是有一件小事想和你商量,如果商量妥了,我们不会为难你,别紧张。”
杜寒没有开口,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那男人拿出一张支票,“这张支票数额不小,足够你下半辈子尽情享受生活。只要你答应离开贺若心,别再纠缠她不放,这张支票立刻属于你。”
杜寒似已有所领悟,来者所为何事,受何人之命。
他轻轻舒了口气,摇了摇头,“抱歉,我不缺钱,我的感情也绝非金钱所能交易。”
那男人似乎并没有意外他这样的反应,扬了扬眉,“你可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下场是什么?我家老大说了,拒绝这张支票,就要用你的命做交换。”
杜寒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你们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是国家公路,这是光天化日,你们以为杀人像碾死一直蚂蚁那么容易?”
男人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些你不用关心,反正你死了以后也不会知道我们怎么处理。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支票,还是要命?”
杜寒轻声一嗤,毫不动摇,“回去转告你家老大,我爱若心,他没权利剥夺我和若心的感情。而他,不配若心这么好的女人。”
那男人郑重点头,“放心,你的遗言我一定会给老大带到。”
他接着便向身后挥了挥手,“动手吧,利索点送他上路。”
杜寒还没等反应过来,便是几记重击落在他的腕上,胸口和头上,热流自七窍向外奔涌,他连挚爱的那个名字都没能再喊出来,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章节目录 一旦错过就不再
赶到医院的时候,贺若心觉得自己的腿是软的,越是想快些跑,身体却越是摇摇欲坠。沈恺恒一手抱着贺凡,一手牢牢的撑住她,紧紧相护,寸步不离。
看到杜寒的那一刻,头缠纱布紧闭双眼苍白的几乎都快认不出的他,更是让贺若心几乎晕倒在地。
“爸爸!”贺凡哑哑的哭喊着,贺若心心痛的坐在他床边,颤手『摸』着他双手手腕上厚重的护板,怎么都难以相信不过只是一天的分别,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为他换『液』的护士低低的叹着,可怜杜主任为人那么正直,如今却受了这样的冤枉气,那恶霸家属不知是什么来头,无法无天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医院和警方却直到现在都没能给杜主任一个说法。
沈恺恒听罢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而冷静下来的贺若心则越想越觉得蹊跷,什么人会平白无故到医院来找专家的茬,还下手这么狠又看似没人奈何得了?
目光不由飘向沈恺恒,正迎上他深邃的眸光。
“我会帮他查到底。”
他只是这样低低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看着他刚正笔直的背影,贺若心拼命摇头强迫自己晕沉的头脑保持清醒。
她怎么怀疑起他来了?
绝不可能。
他虽然对杜寒始终有敌视情绪,可他不可能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来,他再了解不过她的『性』子,他如果真的这样做,只能是把她越推越远。
贺若心心头最初一瞬聚集起的疑云渐渐散去,她静静的守着杜寒,耐心的等着沈恺恒帮他寻到答案。
傍晚的时候,杜寒便醒了过来。
轻微脑震『荡』,胸部软组织损伤外加小量血胸,胃出血,双腕腕骨骨折,他身上这诸多伤势里,所幸并没有致命伤,唯一让人心痛的便算是他的腕骨骨折,要知道他那一双握手术刀的手最需要的就是稳,可是如此一来,恐怕他日后的行医生涯多少会受到影响。
不过,和失去生命比起来,已属万幸。
“不许哭,男子汉的眼泪不能随便掉,知道吗?”杜寒看着泪眼汪汪的贺凡,强撑起微笑。
“爸爸,是不是很疼?”贺凡的小手轻轻贴在他的脸上,难过不已。
杜寒想摇头却动弹不得,只能眨了眨眼睛,努力笑着,“不疼,爸爸一见到你和妈妈就好了一大半了。”
贺若心知道他不只是在安慰着贺凡,更是在安慰她,一直强忍的泪水有些快要忍不住。
“你和小凡,没受苦吧?”他关切的看着贺若心,轻轻勾着手指,贺若心连忙握住了他的手,“没有,你放心我们,安心养病,沈恺恒说了,他会帮你查到底。”
沈恺恒三字让杜寒的面『色』忽然一僵,他皱起眉,认真的望着贺若心,几次犹豫着,却终究还是轻声问道,“他这样说?”
“嗯。相信他,不管伤你的那些人是什么来头,他会有办法对付的,绝不能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
杜寒沉默了许久,而后唇角微动,苦涩一笑,“若心,我实在不了解那个男人,听你这样说,要么是他太过老辣城府太深,要么是有人暗中『操』纵栽赃陷害?”
贺若心不解的看着他,他轻声说道,“伤我的人给我两个选择,一是拿了支票走人离你远远的,假如我不接受,便送我上路。”
贺若心有些吃惊,无数个念头在脑中飞速旋转……
难道他又像从前折磨自己那样,玩这套表里不一的把戏?明里说要帮忙,暗里却其实都是他一手安排?
可是,不对,还是哪里有漏洞,如果是他安排的话,他为何还要留杜寒活口,等着他把这些话转达给她?
她道出心中疑问,杜寒低声说道,“我没有死,恐怕是因为我在被他们拦住的那一刻立刻报了警吧。”
贺若心果断摇头,“你的确不了解他,如果他想要你死,绝不会让你身上的伤都只是些不致命的小伤,足可以在警察到来之前就要了你的命,甚至,他都不必这样大动干戈去绕圈子,而是可以直接制造意外对你下手。”
杜寒不再开口,贺若心也沉默起来。
就算不是沈恺恒所为,杜寒受的这些罪也必定和自己,和沈恺恒有关系,贺若心心头是无尽的愧疚和不安。
没有遇见沈恺恒的时候,一切都是平淡安宁的,可一旦遇见他,生活里又终日掀起惊天骇浪。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她不知道下一个阴谋什么时候降临,受伤害的又会是谁?她情不自禁的抱紧了贺凡,心底的酸楚和无奈无以形容。
“小凡,给爸爸唱首歌吧。”杜寒轻笑着,打破了沉默。
贺凡晃着小脑袋想了想,“那我给爸爸唱一首妈妈新教我的歌,好难学的,可是很好听,爸爸一听就会开心起来,身上就不会疼了!”
“好。”杜寒始终笑看着小家伙。
贺凡一面拍着小手制造些节奏感,一面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
salade de fruits, jolie, jolie, jolie,tu plais à u plais à re……
刚唱了两句,贺若心就笑了起来,“小笨蛋,跑调了,妈妈是这样教你的吗?”
“哦,那这些法语本来就难记,我一想着记词就忘了调了嘛。”贺凡吐了吐小舌头,笑嘻嘻说道,“那妈妈和我一起唱,我们一起哄爸爸开心好不好?”
病房里随后便响起了一阵旋律轻快的歌声,贺若心轻柔动听的音『色』和贺凡稚嫩可爱的童声融合在一起,是那么可爱美好,杜寒沉醉的看着自己身前的母子俩,这一刻,在这样温馨的歌声里,他觉得人生再也不会有什么缺憾和烦恼,如果始终有他们的陪伴……
沈恺恒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快乐画面。
杜寒满含爱意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贺若心和贺凡,坐在贺若心怀里的贺凡那摇头晃脑拍着小手的样子,让人情不自禁就会弯起唇角,而沈恺恒最留恋的则是贺若心那张美丽的脸上,那满满的轻松愉快的笑意。
那样毫无负担只有开怀的温柔笑意,是她和他在一起时,从来少有的……
是嫉妒,是羡慕,还是无奈,是痛苦?
这样简单的幸福,真的是一旦错过了那四年的光阴,就再也无法追回来了吗……
他顿觉额头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猛跳,视线竟有些模糊。
章节目录 为爱痴狂,谁都不愿放手
最先看到沈恺恒的是杜寒,两个男人目光相迎的那一瞬,有无数种情绪在交错迸发,病房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与此同时,贺若心的笑脸立刻凝结,她急急问向沈恺恒,“怎么样,有线索没有?”
沈恺恒稳了稳情绪,快步走向她,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伸手去『摸』了『摸』她的额头,“我给你开了『药』,你赶紧回家休息,晚上有特护在这照看他,你现在需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
他丝毫不顾在场的杜寒,拉起贺若心就向外走,贺凡抗议的叫了起来,沈恺恒回身一把抱起他,轻声说道,“你妈妈在生病,我是为你妈妈好,还有……还有你爸爸,他需要休息,懂吗?”
他的话安抚住贺凡的同时,也让贺若心和杜寒微微一愣。
杜寒淡淡开口,“谢谢关心。”
沈恺恒并没看他,而是先把贺若心和贺凡送出了房门,才又折回来,站在他的床边,沉默片刻,沉声说道,“谢谢你照顾若心和小凡这么多年,我是一个记恩的人,你对她们母子的恩情,我会报答你。”
“沈总何出此言,我和若心小凡之间的感情,不是旁人能懂的,更不需要旁人来报恩。”杜寒不卑不亢,亦不退让。
沈恺恒就像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小凡的身世,我暂时不会透『露』给他,我会等他慢慢接受我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时再顺其自然的让他面对真相。我想这一点是我们之间唯一的共识。”
他那坚定不移的口吻让杜寒一阵憋闷,他轻轻蹙眉,“沈总不该凡事都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当初你无情抛弃若心的时候,可有想过若心终有一天会开始她全新的生活?不管你们之间是因为什么分开,事实已经如此,这么多年过去你又来打『乱』她已经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你觉得你这是在爱她,还是害她?”
“我的女人,我的家事,不需要外人『插』嘴。”沈恺恒淡淡说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隐隐含着几分凉意。
杜寒不以为意,坚定的眸光毫不退让,“若心是人,不是你的物品,不是你想放弃就扔出家门,说后悔就不管不顾必须抢回去的。你只想着你自己的感受,这样是不是太自私?”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我会帮你查出真相,恢复声誉,也希望你尽快放手,别再那么固执。”沈恺恒面『色』淡漠,似乎丝毫未听进他的话。
他无奈的笑了笑,“我对若心,不存在放不放手。我尊重她,如果她愿意和你在一起,我绝不纠缠。我不求别的,只希望沈总也能做到和我一样的态度,这样才是对若心好,对小凡好。”
沈恺恒的褐眸紧紧锁在他的脸上,半天没有开口,直到杜寒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才慢慢走出了房间。
面上虽然平静,心底却顿生无限的波澜。
他忽然把贺若心紧紧搂在怀里,不顾她的挣扎和贺凡的抗议,始终紧紧的抱着她,唯恐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杜寒的话字字直击他胸口,他头一次对自己如此缺失信心,如此没有把握……
车子驶出医院,他直接送母子俩回家。
心神慌『乱』的他丝毫没有留意,从医院出来,便始终有一辆车子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车子上的一男一女,一路不停的争吵着。
“陆畅,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替我出头!你明明是在给我帮倒忙!我们的计划里根本没有去杀杜医生这一出,你这样做实在是惹火烧身,你会害惨我!”女人的声音愤怒不已。
“怕什么,我不是没让他死吗,我只是把戏做的更『逼』真一些,让他以为沈恺恒下手要杀他总比单纯搞点负面新闻给力吧。”一个年轻男人无所谓的轻嗤着。
“凡事都是适可而止,负面新闻上多做些手脚反而会让贺若心以为是沈大哥指使,而你画蛇添足多加了这一出戏码,必然让她起疑心是有人故意陷害沈大哥,我计划的第一步就被你搞砸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你别以为全世界就你聪明!你这个笨蛋!”
“小雪,你还想要我怎样?我们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感情,你一句把我当哥们就把我踹了,义无反顾的跟了那个姓沈的。行,算你狠,算我贱,我他妈不仅不恨你,还事事处处帮着你,到最后还挨一顿臭骂!”男人咬着牙,满脸的隐忍。
“笨蛋,你这个大笨蛋,我是在担心你引火烧身!沈大哥是什么人,他容得下有人栽赃陷害他?他一旦查出来是你干的,你就死定了!”姚雪眼圈泛红,愤怒的指着他的鼻子。
他不屑的一哼,“我怕谁,我陆畅从生下来那天起,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让他沈恺恒尽管查去,我倒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你……你简直是……简直是头猪!”姚雪愤然骂道。
陆畅猛的踩住刹车,眼睛血红的瞪着她,“小雪,你别仗着我爱你就这么践踏我的心!”
“我没求着你爱我,我爱的人是沈大哥,我爱的是他那样成熟稳重的男人,不是你这样依仗家世的公子哥,你听清没有!”姚雪气愤的喊着,随即着急的看着前方渐渐消失的车影,“你快点给我跟上去啊,快点!”
陆畅的牙几乎都要咬碎,他轰的一声踩下了油门,直直的向前冲去。
姚雪,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到,我比沈恺恒强一百倍!我非把你抢回来,让你乖乖做我的女人!一辈子!
把贺若心送到家门口,沈恺恒犹豫了许久,硬是没有踏进门。
许多事情,如果没有亲见,总归能够容易接受一些。
他头一次发现他如此懦弱,他真的不敢去看她和杜寒生活了四年的家是什么样子。他怕看到他们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会全然崩溃,他尤其不想知道他们的卧室是如何布置,他们的大床是什么颜『色』……
可他不怪她,谁让是他自己先松开了她的手。
这四年里的一切他都可以忍,可以释怀,不再去费神,只是,自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给她挡风遮雨,嘘寒问暖……
“先把『药』吃了再睡。”他站的离门口远远的,声音低哑。
“嗯。谢谢你,帮杜寒。”贺若心轻声说道。
“应该的,就算还他一份情,感谢他替我照顾了你们母子四年。”沈恺恒的眼神里满是执着,贺若心自是懂他的意思,咬了咬唇,“其实,恺恒,你我之间……”
“你睡吧,我走了。”沈恺恒忽然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清冷的背影。贺若心呆呆的看着,难掩错综复杂的纠结心绪,慢慢垂首关上了门。
华灯初上,沈恺恒茫然的开着车子在并不算熟悉的城市里一圈又一圈的兜风。
直到觉得有些头疼,他才驶向了才入住过的悦华酒店。
寂静的房间让他觉得虚空的难受。
他扯着领口,干涩的喉咙让他百般煎熬,脑子里挥之不去这一天里发生的一切,尤其杜寒那无比坚定誓不放手的眼神和贺若心不敢再与他交心的逃避,让他立刻把什么医嘱什么保养都抛到了脑后,都见鬼去吧,只有酒精才能拯救他烦『乱』的心……
他一杯杯的喝着加了冰的烈酒,火热的炽烈和冰冷的寒意在他体内不停交 融,让他很快就歪倒在床 上,在头痛欲裂中沉沉睡去……
他丝毫没有察觉,房门“喀嚓”一声被打开,一道纤瘦的身影悄悄闪进。
她缓缓走到床边,昏暗的床灯里,沈恺恒脸上的倦『色』被晕染的尤其浓重。
闻着满屋的酒气,静静的看着睡的沉重却不安的沈恺恒深深拧紧的那两道眉,她忍不住心疼的落了泪。
沈大哥,你这是何必呢?
如此折磨自己,只为了一个你曾经明知不能在一起才放弃了的女人?而那女人早已有了她的归宿,你又为何不惜与爷爷决裂也要这样固执?
沈大哥,你为什么不能回过头看看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
我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她,究竟是哪里……
她轻轻爬上 床,轻轻的解开他衬衫的钮扣,一颗一颗,十指轻柔而缓慢。
她沉『迷』的看着他完美健 硕的胸口,慢慢脱下自己的衣服,偎在他的身侧,拿起手机,调整好角度,轻轻的按下了快门……
而后她又分开双腿,慢慢骑在他身上,轻轻的,伏在了他的胸口。
她听见他微微的哼了一声,她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他恢复如常。
又是几张照片的连拍,她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美丽的唇角微微的勾起,纤纤手指迅速的划着键盘……
她随后关上床灯,一片漆黑中,她轻轻撬开他紧闭的唇,纤巧的舌头在他口中纠缠,呢喃着他的名字。
“恺恒……”
“恺恒,我是若心……”
沈恺恒似是微微喟叹,“若心……”
“恺恒,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紧紧的贴住他,轻『舔』着他的耳朵,几近泣诉的在他耳边轻唤……
黑暗中,他的眼角轻轻滑落一颗咸涩的泪……
“若心,对不起,一切,都是我不该……不该放开你……”头昏脑胀心碎欲裂的他,渐渐将她抱紧,再抱紧……
章节目录 出 轨
渐渐醒来的沈恺恒努力想睁开双眼,却觉得眼皮沉的厉害,头也痛的发紧,唯有怀抱里软软的相依让他觉得温暖愉快。他情不自禁的将怀抱又收紧了些,微微侧头吻着她的额头,像以前共同醒来的每一个清早一样……
而在他的吻温柔落下去的同时,唇间传来的温软的触感让他的脑子猛的一震。
梦,竟会如此真实?
他立刻撑开眼睛,在渐渐看清怀里姚雪莹白如雪的容颜时,难以置信的用力把她推了开,“小雪?”
“沈大哥,你醒了。”姚雪在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面颊飞速染红,『迷』离羞涩的黑眸里正清晰的映出他的影子,沈恺恒扫了一眼被子下面两人赤『裸』的身体,面『色』越来越沉,他重重的吸了口气,褐眸紧缩,“小雪,你是怎么进我房间来的?”
“沈大哥,我,我是一路从a市跟你过来的,我不放心你。”姚雪怯怯看着他,低低说道。
“我问你怎么进的我房间!”沈恺恒一声厉喝,姚雪明显被他的样子吓住,声音结巴颤抖,“我,我们之前在这里住过,我和总台说我把房卡忘在房间里,他们就给我补了。”
沈恺恒死死的盯着她,往日对她的温柔神情寻不到半点踪迹,完全是一片几乎将人吞噬的阴沉,“我说要取消和你的婚事,你是没听懂还是没记住?
姚雪咬紧嘴唇,泫然欲泣,半天才哽声说道,“沈大哥,可是,我爱你!我不想离开你!”
她说着,便不顾一切的抱住沈恺恒,把头死死的埋在他的胸口,苦涩的泪水落满了他的胸膛……
“沈大哥,求你别这样,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多了,这三年多我们明明很合拍,你明明对我很好,干嘛说取消婚事就取消,我不答应……”
“小雪,你起来!”
“不,我不!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不过是因为意外得知你们有个儿子才动摇了心思,可是你理智的想一想,你和她四年前已经走不下去,难道四年后的今天就可以吗?你不爱她,沈大哥,如果你真爱她你绝不会对她整整四年不闻不问!你这是在欺骗自己,欺骗你前妻,你只是为了让你自己心里好过些,你只是不想愧对你儿子!”
“姚雪,你住口!”沈恺恒厉吼着掰起她的手把她狠狠甩到了一边,姚雪被他直接扔下床去,重重的摔在了地毯上。
不着寸缕的她哭泣着环抱住自己的双膝,埋头痛哭不止。
“沈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不会找到比我更爱你、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的人,就连你前妻她都做不到……你为什么不珍惜一心一意喜欢你的人,却要去拆散你前妻现在的感情,她已经有男人了,沈大哥,你醒醒吧!别再去强求你们没有希望的感情了……”
沈恺恒似乎根本没有听她在说什么,而是迅速起身穿衣,却在看到白『色』床单上刺眼的血迹时,身子一震。
他轻轻捶着自己的额头,拼命去回想前一夜发生的事情,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只知道他疯狂的喝酒,想用酒精麻痹自己痛的厉害的头,然后就是无休无止的倦意和困意,如果和姚雪发生了关系,他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猛的抬起头,他盯紧姚雪,褐眸里冷光犀利,“小雪,你不至于愚蠢到制造假象来骗我吧?”
姚雪凄然苦笑,“沈大哥,你昨晚……昨晚又把我当成了你前妻,这是你第二次认错我,第一次也是在这家酒店,就在两天前,你不会不记得吧。”
沈恺恒额上青筋突跳。
上一次的事他当然记得,所幸他及时清醒过来,可昨晚喝的太多的他除了困倦真的再无其他记忆,但他似乎依稀记得好像是梦见了贺若心,梦见了和她缠 绵……
他以为那只是个梦,难道竟会……
他深吸一口气,“小雪,你这样做,是想让我对你负责?”
姚雪被他脸上的冷漠刺痛,委屈的泪水止不住的下落,她难过的摇头,“是我心甘情愿做她的替身,我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你,你喝醉了,和你没关系。”
沈恺恒冰冷的声音无情的响起,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你很聪明,小雪,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拴住我,可惜,你用错了对象。我沈恺恒向来不懂得怜香惜玉,既然是我完全不记得的事,我自然也不会承认。昨晚的一切,即便是我醉意里伤害了你,也是你自找的。从今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这一晚过后,我看见你会很别扭。”
沈恺恒说完便大步走向浴室,连看也懒得再看她一眼,姚雪傻傻的望着他的背影,惨白的脸上眼泪奔涌的更加疯狂……
『药』力的作用让贺若心这一夜睡的格外的沉,要不是小家伙打碎了玻璃杯的声音惊醒了她,她还不定睡到几点去。
“妈妈,对不起。”小家伙一脸沮丧,“我本来是想热牛『奶』的。”
贺若心连忙起身抱起他,唯恐他被玻璃碴弄伤,“是妈妈不好,妈妈睡的太死了,妈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不是的,我是想给你热牛『奶』喝,爸爸不在家,就由我来照顾你!”小家伙认真的表情让贺若心倍加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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