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上的字,只掠了一眼,只记得一个“坎”字,是她疏忽了。
胡梨越跑越急,陆成坤的木牌,一定暗藏线索。
39.无解
她撞散风铃,直奔吧台里圈寻找,两块木牌紧挨着挂在一起,坎字上方圆圈圈住“肆拾玖”样,而另一块没有。
一口凉气卡在胸腔,陆成坤的牌子上没有标注时间,他不是来渡魂的。
那他怎么会来醉云山?为什么会有坎牌?为什么?他到底在哪?
胡梨攥住两块木牌在前厅喊他,喊声之高,之强烈,娜帕听见了,蹬着短腿从后院跑进来,跟着她前厅到各个房间找人,喊了半天,找了半天,兄弟二人都不在客栈。
娜帕在她脚边打转,绒毛有意无意地滑上脚面,尾巴晃左摆右后歪头望向主人。
胡梨抿唇思忖一番后弯腰将它抱起,一手抚它绒白的脑勺揉时询问:“乖,他们俩在哪?”
娜帕甩头摇摇,长鼻子嗅她颈间芬芳再吐出粉舌朝门外的方向看。
胡梨放它下地,迈过花海跑出了客栈。
她一路急驰不顾脚下万重阻拦,爬过层峦叠翠冲进山野丛生,脚尖磕碰到路上一块黑石,她没来得及跳过去一刹就被绊倒,蓝裙像被鼓风机吹肿蓬出一坨座钟,前胸着地,摔得她好似骨碎皮亡,手里的木牌也掉落地上。
叶子那么轻,跟叶子形状的木牌一起滚出几米远。
胡梨跪爬捡起离自己最近的,臂边有危险逐步靠近,几颗锈红金樱子伏在地上,那些密集的倒钩刺和刺毛粗长尖锐,那么近,就像长在了她的鼻尖上,再近一步她的双眼就会对聚起来,看得她头皮发麻,好怕下一秒它们就会灵邪附体站起来扑向她。
不敢再看,她手肘撑地尽量避开它们,俯伏起身时膝下传来锥心刺痛。她回头看去,地上一摊金樱子,锐锯齿已钉扎进她的身体。
胡梨咬牙切齿咒骂出声,忍痛一手掐住腿肉一手将身下的刺一齐拔出,起身捡起另一块木牌时也不知趾头缝正缓缓渗出血珠。
就快到那条河了,胡梨加速跑去,远远的看见两人背影,他们坐在河边发呆。飞鸟归巢去,她不敢松气,迎面的洪荒一股脑儿灌入她的口腔。
哥俩闻声向后望,一转一袭间胡梨险些跪在他们面前,她低头瞄到,抓住那条胳膊张口覆上就快愈合的牙印。
胡梨狠狠咬下,咬得陆成坤心脏剧跳,懵怔后大喊:“狐狸!”
震得飞鸟扑棱翅膀,枝叶跟着乱晃。
比上次更凶更猛,贝齿陷入伤口加深这圈牙印,直到他另一手上阵将自己抽脱开,她才扭头吐出口中一片腥红。
他会痛,会流血,饿了想吃饭,困了想睡觉,七情六欲尽在其中,可其它来客栈的死人也会,也有。
陆成坤还活着,她无从得证。
鲜红血液顺着腕子淌下,陆成宥搞不清状况在中间瞠目结舌,只见胡梨握着两块木牌递给他们并道:“我不懂了,山神说哥哥还活着,我真的不懂了,如果你还活着,你为什么在这?”
她直视陆成坤,这一句话似乎让他忘了腕上有多疼,他与胡梨对视,涓涓细流倒映于他的瞳中,他还活着吗?
胡梨两眉蹙住,他的眼神已是回答,他不知道,他答不上来。
脑内的色线绑织得杂乱,没有肆拾玖的标注,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突然如临大敌,从未遇到这种情况。没有日期是没有时限还是没有死?
胡梨就要垮下来。
胸肺呛风,血水滴在碎石堆上,将黑色染成紫红。她十指插入发间低头苦想,可无论如何她都找不到答案,她紧盯地面叹气,这才发现脚上的血珠渐渐凝固,她怎么将自己造得这样狼狈。
看到她脚上的血迹和自己手腕上的血口子,他低凑过去,正伸手要检查她的伤口,胡梨却猛地缩回脚,十根趾头卷曲怕碰。
他们俩就快要投胎了,或许是一个,她还没弄清楚山神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会如此蠢笨,她深呼吸几次,咽下满腔不解。
陆成坤不知道谁能给她安全感,他收回手安慰:“对不起,回去包扎一下吧。”
明明她咬人在先,陆成坤却给她道歉。
胡梨点头答应,被他扶着起身,负面情绪消解于朋友的温柔,她顿时恍然大悟,她为何心惊肉跳,她为何苦求一个答案。
她有了朋友。
40.上路
这天来了,于嫂嫂包了饺子,于嫂嫂说有句俗话叫“上车饺子下车面”,包好一联上路的饺子,几人围着一张圆桌慢吞吞地吞下,是不是到了要永别的时刻,他们要走,不是天南地北的走,那种走就像活人做死别,他们如鲠在喉。
这些天里胡梨想不通,她除了抓心挠肝地想陆成坤身上的谜团就没任何心思,她没心思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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