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集训点出来,沉未晴和身旁经过的同学们道别,尽管有些面孔她几乎没什么印象。省队女生不多,很容易让人记住,经常处于别人认识她,她不认识别人的情况。她为数不多留有深深印象的,都是几个大神级的选手。不过化竞的压力比起数竞和物竞还是小一些,所谓传闻中家喻户晓的天才也就远没有隔壁两门出现得频繁。她捏着挎包带,查看一眼时间,十二点过,在外面找地方吃个饭,再去比赛会场,时间刚刚好。
她卡着不早不晚的点到的,手上端一杯路上顺手买的摩卡。篮球馆观众席坐得已经有些满了,由于不收门票,又相比其他项目更具观赏性,来看比赛的人很多。她只能在离球场比较远的地方找个空位坐下,旁边两个人还拿了爆米花,边看边吃。
“你到了吗?”沉未晴收到江榆楷的消息。
她举起相机拍摄馆内场景,发给他。
主持人已经在介绍两支队伍了,热场的啦啦队在中间跳着活力十足的操,她们今早也刚刚结束比赛,希望大家都能取得各自满意的成绩。她们跳到热烈,江榆楷被队友喊着放下手机,去场侧准备。
“听说隔壁女篮今年也有男啦啦队了,跳得还挺带劲。”江榆楷前面的队友说。
“是吗?那以后会不会也有男子啦啦队比赛啊。”另一个人道,“生不逢时啊,要是真有那天,我才不打篮球,我也去跳操了。”
“你还有这种梦想?”
江榆楷听着却说:“本来一开始的啦啦队就全是男生,但后来变着变着成了女生的项目。”他还是听沉未晴说的。以前他们在客厅一起看篮球比赛,发现男篮啦啦队是女生,女篮啦啦队还是女生,他顺口提一句,怎么体操都有男子组,啦啦操却少见男生?得到她的科普。
音乐落下,他们在观众的鼓掌中上场。
两支队伍一字排开,江榆楷却没有规规矩矩站着,前后不断张望观众席。他想寻找沉未晴拍照的角度,从而确认她的位置。可是赛场比学校的球场大得多,乌泱泱的人群,别说脸了,就是脑袋都数不清,他哪能那么容易找到目标。晃动太大,还被队友偷偷警告,他只好双手背后站好。沉未晴举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父母,算是交差,然后安静地看比赛。
比完这场还有一场才能决出真正名次,但如果今天赢了,江大附就稳居前叁。
他们运气不错,每次抽签都祈祷千万不要在半途就遇见十六中,心诚则灵,真得到庇佑,每次都与他们擦肩而过。他们倒不是胆小,而是十六中的实力有目共睹,谁都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比赛除了实力为王,也讲究一些战术和运气。虽然早晚能碰上,但是晚一些总比早一些好,否则一开始遇到强队就叁振出局,再热的血也管不了事。
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有成效的,第一节结束,江大附几分领先。简单的休息调整过后,开始第二节。中途对手叫停一次,调整战术,但并没有取得多大扭转。
沉未晴的摩卡在上半场结束后喝完了,江大附以极大的优势有望拿下这场比赛,对手的战意已经有些低迷。在教练的提醒和加油中,他们摩拳擦掌,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下半场。十五分钟的休息,有些观众站起来活动。她看到台阶上方的垃圾桶,去丢空纸杯。
转身时,她仿佛在观众席看到了许星辙。
起初沉未晴还以为是认错人,又往那个方向仔细盯了一会。正好遇到他转身,原来是后方有人拍他,露出了贴在身后的名字,沉未晴才确认那是许星辙,拍他的人是杨孟。清早就到赛场准备,比赛却下午才开始,他们没事情做,到处观看比赛。发现这场正好是同校队伍,名字还有些耳熟,便坐下了。
仿佛是感应到有目光,说完话的许星辙竟往这边移来视线。沉未晴心里一惊,下意识转身,正巧有个扔垃圾的人过来,将她挡得严严实实。许星辙没见到任何异样,也就收回注意。
其实那天在医务室外被许星辙拦住,又提到比赛,沉未晴见他如此犹豫,以为他要邀请自己来看,可他一直没有说。江榆楷紧跟着就要出来,她迟迟不回家已经够蹊跷,沉未晴不愿久留,更以为是自己多虑。他或许只是觉得同学既然遇见应该停下来说句话,没有多余的意思。
直到后来杨孟发消息问她,会不会去看许星辙的比赛。
沉未晴状若不知,问:“在哪个地方?”
杨孟发了地址和时间。他没有强迫沉未晴一定要到场,只是说他会去,如果她有时间的话,记得联系。
沉未晴回:“好。”
下半场的篮球比赛又开始了,许星辙看着球场上发挥自如的江榆楷。他明白这样的男生为何受欢迎,活跃、高调、光芒万丈,带着能将所有人照亮的温暖,大部分女生应该都喜欢这样的吧。哪像他,拙嘴笨舌,杨孟说,他的嘴挂到二手市场上卖都能算九成新。
昨晚杨孟发消息:“你比赛的事情我就不发班级群了,反正大家周末都要补课,估计没几个有时间来。”
“嗯。”许星辙本来也不期待会有同学来看他的比赛,这样正合他意。
但杨孟紧接着道:“地址和时间我发给了沉未晴。但她没说来不来,我想着你们关系好一点,万一呢。”
许星辙拿着手机愣了一下。
他从没想到过,沉未晴和他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我们关系很好吗?”
“呃……”杨孟看他这样问,挠挠后脑,以为自己说错话,可他们绝不像是有仇的样子,虽然每次考试都在铆足了劲争一二,“就是感觉你们两个像在一个世界的,和我们不一样。其实仔细一想你们好像也没怎么说过话,或许这是一种学霸的气场相合?而且你们从教室搬到实验室,座位都靠那么近,肯定比其他同学熟一点嘛,我请她不过分。”
许星辙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打下这两个字:“谢谢。”
“不过,每次考试都比她差一名,你就不会嫉妒吗?”杨孟倒不觉得他这声谢有多么突兀,尽管不太明白他在谢自己什么,或许是给许星辙拉观众撑场面,让他颇为感动。
“她能考第一名,是她的实力。”许星辙说。
不知从何时开始,如果有一个女孩赢了男孩,大多数人心中会觉得是那个男孩故意让着女孩,如果她赢了许多男孩,就是所有人都在让着这个女孩,从而幻想出一些曲折的故事,甚至将这称为“团宠”,好生羡慕。
“就像我不会做化竞题目,她也不会数竞题目,我们各有所长。在应试这方面,她强于我,是她的努力和天分。这并没有什么好嫉妒的。”许星辙继续道,“你要是嫉妒,不如想想怎么做出来物理最后一道大题,排名能再往前走不少。”
杨孟哪知道无心一问反而成了被攻击的诱因:“我随便聊聊,你怎么还正经起来,好为人师最可耻!”
“那你下次数学题做不出来别问我。”
“几小时不见,你竟然变得有点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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