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霭,东南亚阴雨阵阵。
缅北崇山峻岭陷入静谧,雨水熄灭金叁角白日的纷乱战争,从而获得短暂沉寂。
山中向南走十几步,是缅北军方军用直升机停机坪。
丛林中央平地,两个守卫士兵肩挎枪支,驾驶座直升机飞行员待命,他们听不懂中文,却对眼前这场力量差距悬殊的拉锯战面露同情。
雨丝细密,柔美少女乌发微湿,裙摆沾几滴湿土,美目睁起畏怯地看向直升机,向后退了几步,慌乱摇头,声线颤抖,“不,我不走,求求你,霍莽,别送我走。”
黑暗中,霍莽轮廓冷硬,大掌拉住她纤细手臂,沉声低喝:“过来,听话!”
“你误会了,就算待在军营爸爸妈妈也找不到我,就让他们...” 她颤声屏气,用尽气力说出不愿承认的话,“...让他们当我不在了,我哪儿都不去,好不好?”
他早已看穿小妻子的念头,俊面凛然,腰腹处的纱布绷带被雨水浸透,伤口灼痛,可脑中送她去泰国的意志强烈,硬扯住她迈向直升机升梯。
地面潮湿,蓝晚踩着泥泞,手腕死死攥入他掌心虎口,踉踉跄跄跟他走向直升机,和他当初强迫她磕头结婚的那天如出一辙。
她微阖美目,无力挣脱他悍然力量,轻声低语,“我以后不想家了,还不行吗?”
这个男人连她想家的权力都剥夺而去,是她年纪轻,再懂事也控制不住思乡的心,得知他要送自己去离家更远的泰国,露出了焦急慌张的情绪。
他听她细若蚊喃的话,站定于直升机升梯前,挥臂扯她到自己面前,墨眸锁住她略显苍白的小脸,看她美目黯淡无神,那无言哀伤已不必多说,就连粗糙野蛮的汉子也看得清清楚楚。
霍莽咬紧后槽牙,健实胸肌剧烈起伏得狠,松开她手腕,冒雨走到直升机旁,一拳巨响砸进机体铁皮,惊得在场众人哆嗦一下。
“阿莽,算了,你现在送她去泰国也没用。”身后,察颂穿过密林,走向停机坪吵架的小夫妻。
话音刚落,霍莽铁青着脸,怒气汹汹,转身大步迈过去,这拳硬如钢铁,满载愤怒,硬拳带风冲断雨丝,狠狠击中察颂侧脸。
察颂退了一步,嘴角立刻渗出鲜血,嗤笑一声蹭掉唇边血迹,抬手也是一记重拳冲打霍莽左脸下颚。
霍莽动也不动承受这记回拳,侧过脸,下唇角顷刻泛出血红乌青,反手又冲察颂肩膀挥过拳头。
他们互相斗殴出拳,给一旁的姑娘看得心惊肉跳,士兵噤声也不敢上前阻拦。
“阿莽,这两年,你赎罪也赎够了!”
察颂愤而低吼,抬手又是重拳挥到霍莽胸肌,打得他伤口崩裂。
高大男人不退不移,以重伤躯体接住察颂狠拳,腰腹撕裂绞肉的疼痛,令他昏睡一天的头脑逐渐清醒。
“你懂什么?!”雨水浇头,霍莽不顾伤痛拽过察颂衣领,狠声低吼,“阿德斯还活着,我也活着,必须送她去泰国...”
“你就是怕!你怕她和图昂一样——!”
察颂出言打断高声吼他,试图吼醒在外漂泊堕落两年的男人,本来他们谁都不愿提起,但事已至此,不得不撕开伤疤直面过去。
“你怕两年前护不住兄弟,现在再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霍莽双目冷冽,睨向吼自己的察颂,怕什么?明明在地下拳台和阿德斯恶斗拼命,他濒临休克,连死都无所畏惧。
“行,你滚吧!”察颂放开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拳头,厉声驱逐,“带着你的女人去泰国,去曼谷过你们的好日子,她走了,你的心也不在缅甸,缅北不需要你这种长官。”
这话回荡于四野山林,许久,雨声渐密,连水洼滴雨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焰逐渐平熄,没人敢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重壁垒,在她的方位,她能清楚看见霍莽腰间向下滴落大片血水,混合雨丝,落入泥土。
“霍莽...”她眼见他腰腹流血,淌过泥泞来到他身边,温声唤他,“我们还是回去换纱布吧,好吗?”
她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执意送自己去泰国,为什么态度强硬到极致,暴躁到商量的余地都不曾留给她。
大概,他关心她的方式永远如此,粗暴蛮横,混不讲理。
清醒之后,他瞥头看向身边的小妻子,大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拥住她转身走向军营,脚步稍停,用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对察颂说出一句算不上话的话。
“别忘了,给我老婆搞出一间洗澡的屋子。”
别忘了,给我老婆搞出一间洗澡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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