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昀握着图的手打着颤,眼眸也起了雾,“有用、太有用了……我们研究所地质数据是很大的一块缺失,此图虽只是结论,但可以以此为依据、缩小范围去实地进行倒推论证,这、这是在东北么?若我们想进入东北勘测……”
“局势不宜,国力不许,技术……只怕也难以支撑。”沈一拂说。
伯昀眸色黯淡下来,沈一拂言简意赅,却是字字珠玑。
“国人不会言败,局势总会有转机,到那时,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人、自己的技术,否则依托于外邦,历史仍会重演。”沈一拂一字一顿道:“你们研究所的勘测技术已经超过了上一代,但邹老、还有你四叔他们用命换来的图纸,对你们而言亦有互补的价值,不论起点从何而始,总是要一代接一代共同往前,林老留下的八间铺面,亦是如此。”
云知没想到沈一拂三言两语就把伯昀说服了。
伯昀收好店契与地图,心里对未来也有一些新的规划,迫不及待地与书呆子、老学究他们探讨商议。
云知忍不住想给沈一拂竖起大拇指。一偏头,见到他负手而立,静静伫立在窗边,看着里边的人热烈讨论的样子,眼中泛着淡淡的笑意,以及……羡慕。
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过一群志同道合的挚友,会面红耳赤争论着、憧憬着,哪怕在天寒地冻的陋室间,也驱不散心里的热。
两人牵着手迈出石楼,她几度欲言又止,是怕勾起他那段伤心事。
“怎么不说话?”还是他发现了她的低落情绪,“是担心你大哥他们不安全么?”
她摇头。
“那是怎么了?”
话没来得及说,江随一阵小跑上前,身后跟着阿成,“少帅,您让阿义他们去保护的那名学生受了刀伤,人送往医院……”
沈一拂脸色骤变,“哪家医院?伤哪了?”
阿成:“广仁。说是伤及腹部,阿义已经第一时间送他去医院了。”
沈一拂让阿成与他们一道上车,路上再说。本来没头没尾的,云知也不敢多问,行至半途听到伤者的名字时震惊了一下——朱竹文,高她两届的那位沪澄大才子,当初参加新文学赛,他曾在火车上向她借过报纸。
沈一拂派人暗中保护他?为什么?
“在哪里受的伤?”他问。
阿成:“是从报社回家路上被人行刺,那刺客乔装成卖报的,我们的人见到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刺客呢?”
“逃了。”阿成说:“但阿义认得他的身型,是许副将身边的那个高手。”
沈一拂解开袖扣,没再说什么。
车到广仁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说是人已脱离险境,沈一拂在病房外看过一眼,让江随打点过医务人员,回到车中静坐片刻,又让阿成安排了几人扮成护工暗中保护。
一直到司令府,沈一拂拧着的眉心依旧没松开,阿义护人不力,一进门就主动要求惩处。
军士们亦是屏气敛声,好似等着他发怒。
也确实,除了那一次深陷沈宅,云知很少见到他流露出这样的戾色。
这种场合她不便在场,只同他说了句“我回房”,便匆匆上了楼。没想到才过了不到十分钟,就听到军靴踩着木质地板的响动,她站起身来,还没说话,就被他轻轻拥入怀中。
明明他高过她许多,这一抱,竟有些依偎着她意思。
“公务都处理好了么?”她也揽住他的腰,感觉到他背上凉凉的,好像出过一身冷汗,“我去给你放水吧。”
他没说不要,她去浴室放完水,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微阖着眼,想必是疲累了,她拧了一条热毛巾出来,才触上去他就睁开了眼,她说:“你之前不也都这么照顾我的。”
他紧绷的眉目放松下来,由着她给自己擦拭,随后手拍了一下沙发,“坐过来。”
这会儿眸色清明了些,她知他需要人陪,就坐下。
“没有话问我?”他问。
“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他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轻叹了一口气,“竹文他,是佑宁的儿子。”
她心头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和她提这个名字。
当年,新婚夜前夕,那个受他连累、死于狱中的同盟会义兄。
朱佑宁。
这个名字,已足以解释她的满腹疑问。
难怪当时在火车上,朱竹文会对沈邦那般咬牙切齿,也曾说过“各国变法无有不牺牲者”,原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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