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知是梦中人。
倒也还是有前因的。九岁的小五坐在院中吃糖葫芦,听完额娘的话有点懵:“那阿玛和沈将军吵架了, 亲事还算不算了?”
朝廷的事, 和孩子哪扯得清?小七趁机过来抢小五的糖葫芦,看两个孩子在院里你追我跑的, 额娘又叹息。
第二天课堂上没见着沈琇,松松听说了后“哎呀”了好几声, “沈琇一定郁闷死了。”小五表示我也郁闷呀, 松松说你又没心病, 随便郁闷郁闷也死不了。俩孩子这么一搭一回, 越讲越严重,松太医之子松得出了一个结论——心病还得心药医, “要不弄点好吃的?我觉得你府上那个桂花糕就不错,我帮你捎给沈琇。”
小五觉得可行,回去央着额娘做, 她一起采桂花、擀馅料,打了半天下手。松松来取时还能闻着桂花香, 冲她竖起大拇指:“要不写封信安慰两句?”
小五惦着给他吃热乎的, 就匆匆写了句“哪怕成不了婚, 我们还能当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珍重身体”, 叠成一只青蛙塞进食盒里。果然翌日在御书房看到了沈琇, 她兴匆匆上前想问他病好点没, 就看他手里拎着食盒,一开盖,糕点一块没动。她不高兴了, 他倒恶人先告状:“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存心气我?”
“我气你什么了?我给你做桂花糕,午觉都没的睡。”
“耽误了五格格睡觉,成了我有罪?”
松松听到吵架声过来打圆场,说着“再怎么说还是朋友”之类的话,直把沈琇气的将食盒摔在地上,冲五格格吼了声“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就拂袖而去。
从未见他这样凶,她傻眼,看着一地碎了的桂花糕,哇哇大哭起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见到沈琇,松松说他老爹常往沈邸跑,应是天气寒心疾又犯了。她并非记仇,只是额娘不肯她探病,只能从松松那儿打探小道消息。
直到入了冬,有次太后弄了个赏雪宴,孩子们都在院落里玩,玩兴正浓,手忽尔被人从后边一拽,回头看是他。数月不见,说不出他哪里变了样,但个头是真拔高了,一言不发拉着她往小径走,最后止步于无人的树下。
少年最不擅寒暄,这回竟是他先打破了沉默:“我道歉。”
她怔住,没懂这开场白,看他抿着唇:“桂花糕,我不该丢。”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她“噗嗤”一笑:“过去多久了,早忘了。”
“那我呢?”他急切问:“你是不是也把我忘了?”
当然没。她在心里答。
他问:“我听说,你阿玛要给你定别的亲,是真的?”
她“啊”了一声,“我没听说啊,你听谁讲的?”
“庆松说,是你说的。”
两人默契地睨向不远处同别人打雪仗的松松。妘婛捋了捋袖子,说你等着,我这就去揍他一顿。刚迈步,又给他牵住,她没回过神,脸颊突感柔软,是少年蜻蜓点水亲来。
一触即放,少年的脸红的像个薄皮柿子,眼睛却是亮亮的:“这个叫……肌、肌肤之亲,以后,你只能是我妻了。”
*****
梦醒时,脸颊上温热的触感尚在,她拿手指去挠,摸到额间冰凉的毛巾,才睁眼。
又回到卧房里来,床帐枕被恢复如初,绵软睡衣在身,有个瞬间她怀疑昨夜是否只是梦一场,才撑起身,感到下边一股火辣辣的疼,全身骨头关节也都酸胀着。
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心脏咚咚直跳,正六神无主着,帐帘突然被掀开,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眉目如画的脸。
四目相对之际,一幕幕的旖旎画面悄然拂过脑海,萦绕在这四方帐内,挥之不去。
云知又气又羞,索性将脑袋一并埋到被褥中,不去瞧他。
沈一拂放下手里新拧好的毛巾,坐上床沿:“……你烧还没全退,不能整个人都躲里边,待会儿又烧起来了。”
她不应。
书房的罗汉床毕竟冷,昨夜她昏沉睡去手脚仍是冰的,卧室的炕床暖的恰好,他命人收回原样后抱她回来,照顾了她一夜。擦身、喂水、喂药……直到后半夜见她出了汗,才在她身旁小憩了一会儿。
这会儿都过了午时了,算上昨夜,她等于一天没有进食,他怕她体力撑不住,试图拉她被褥:“饿不饿?”
她不答。
沈一拂原本心里就内疚着,想她醒来后会有诸般反应,可看她这般生怕她给憋坏了,索性上了床,连同被子带着人,轻轻拥在怀里。她要挣,挣不开,脑袋自然而然露出来,想要骂他,一启唇,嗓子哑的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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