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眼下的情况又似乎好了那么一丁点。只要等到那辆货车再来,想办法混上去自然就能再回市集,不就能顺利出宫了?
如此,反倒不宜离开御膳房太远了。
最好能找一处相对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
她思来想去,记起离这最近的有个佛堂,既无僧人也无太监,除非特殊节日,大多时都是门庭紧锁的,或是个适宜她藏身的好去处。
这么想着,一面留神着墙外的人迹,一面动身。
皇帝用膳,大多管事太监都候在养心殿外,她另辟蹊径,潜往佛堂,这一路竟十分顺当,没撞见什么人。
佛堂门前悬着乾隆御题的“智珠心印”匾额,上了锁,里头没人。
雪愈发大了,她抱着略微单薄的肩,跺着小碎步给自己增添热气。也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绕行一圈,意外发现一扇窗没关全,捡漏似的翻过窗,总算得一瓦遮头,喜出望外。
光看佛像和供物上的灰,应有一阵没人来打扫过了。虽说暂时脱险,可这么冷的天,她要挨饿受冻一整天下来只怕够呛。
于是翻翻找找,从案条边寻到一盒火柴,将殿堂前的烛台点燃,手心凑过去补补热气。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安徒生的《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个故事,起先自己把自己逗笑,听外边一阵风声呼啸的,寂了寂,她忍不住想:说不定我真的会冻死在这儿,没冻死,被宫里的人发现了,一样要遭殃。
她下意识去看时间,一抬手腕,这块墨蓝色的表面瞬间将她带回换表的那个夜晚,想起他许诺她的“三十一号”之约,委屈之意涌上心头,鼻子不受控制的发酸。
明明这么这么努力的逃出来了,怎么还是见不到人呢?
她一个人委屈巴巴的哭了一会儿,不晓得是因为那零星火光发挥了一点作用,还是临近正午,熬出了日头,身上总算恢复了暖意。女孩子一旦舒坦,心绪就跟翻书似的转得快,她一下子又从悲观主义转换成了乐观主义,掐指一算,再熬六个小时天就黑了,皇帝晚膳通常不会太迟,库房那儿天一黑一般没什么人,到时回去应该稳妥。
云知对着佛塔,虔诚的磕了几个头,心里默默许愿平安出宫。
只是不等天黑,忽闻门外锁头被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她原本跪坐在蒲垫上,整个人被冻的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声响时要躲都来不及了,一回头,却是看到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门边,用同样大惊失色的望过来:“你是谁?!”
他一身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个眼镜,梳着齐耳的短发,端是普通洋派少年的模样。但半秃噜的前额说明他辫子没剪多久,她第一时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小皇帝溥仪。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也塞牙。
她一心想着躲着人,谁能想到这紫禁城的主人反倒找来了?
出乎意料的,她这一刻并没感到多么的恐惧:“我是……来打扫佛堂的,你是谁?”
溥仪仰着下巴说:“你是新来的么,朕可是天子。”
他说着“天子”,真端出了“天子”的姿态,就这么大喇喇走了进来。云知一想到大清都亡了,这位宣统皇帝孩童时就被发了“辞职”诏书,这一身拿腔拿调的皇帝范儿倒是分毫不差,难免觉得逗趣。
此时人已近到跟前,小皇帝看她见君不拜很是不满:“朕都告诉你朕是谁了,你怎么还这么没有规矩的,头都不懂磕么?”
“……”
她本来就跪坐着,就当陪这小少年玩个过家家,拜了一礼,但听少年满意“嗯”了一声,仿佛是免了她大不敬之罪。这时,就听外头不远处传来一迭声“万岁爷”“皇上”的叫唤,溥仪极不高兴的皱皱眉,将门往内一栓,也拉了个蒲垫在她旁边坐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云知从善如流地将烛光一并熄了,听得那些小太监远去,溥仪吁一口气,说:“算你还有点眼力劲,你要是把人喊过来,朕就得治你得罪。”
“皇上为什么要逃到这里来?”她问。
“整个皇宫都是朕的产业,朕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人都走了,你还不把灯点上?”
重燃的微光将少年不悦映的一览无遗,她知他不是冲着自己的,但小皇帝要是一直呆在这儿,只怕很快内务府的人就得找回来,指不定要给她安个什么行刺的罪名,便试着问:“皇上此时来礼佛,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懂。”
“皇上不说,怎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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