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突然摸到地上有个土豆,还是热的。他捡起来刚要啃,手背又被狠狠拍了一下。
土豆掉在地上,滚了几米。男孩跑过去叼起来,蹲回宋捡身边,大口地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吞咽声。
宋捡空落落地闻着香味,咽唾沫。“小狼哥,你给我剩一口吧,我也饿。”
“你等等他。”张牧在旁边说,“他不是人,是狼,狼群有等级高低。你是他捡回来的,他以为你也是狼呢,地位比他低,只能吃他剩下的食物。”
宋捡一下愣了,果真,等小狼哥吃得差不多了,半个土豆塞到自己嘴里,还是用嘴来喂他。宋捡赶紧张大嘴,给就吃,不一会儿男孩又跑开了,回来还是叼着一个土豆,他先吃,吃到一半才给宋捡。
“捡,我,捡的。”男孩叫他,咬一口吃的,用嘴来喂。狼从不放弃同伴,会捕猎,给虚弱的同伴吃。
张牧在旁边看着,插不进手。高位狼都是用嘴给低位狼送吃的,狼崽子是真把宋捡当同类了。这两个小孩儿是营地的大麻烦,狼崽子最好尽快清除,宋捡……只能听天由命。
他眼睛看不清,估计没得治,除非他将来有机会觉醒,成为一名哨兵。哨兵的感官能力会随着觉醒大幅度增强,或许这是宋捡恢复视力的唯一办法。
营地里的活儿还很多,张牧留下一个铁皮水壶,就离开了。
男孩看见水壶,等张牧离开,就叼过来拧瓶盖。宋捡听见水壶里的水晃荡,急着伸手要喝,又被打了一下。
“小狼哥你别打我,你先喝。”宋捡吃饱了,小脏手在沙地里乱抓,听男孩在旁边咕咚咕咚。等了一会儿,水壶就塞到他嘴边了,宋捡赶紧昂着脸,让男孩给他喂水。
几滴水流到下巴上,疼得宋捡嘶嘶喘气。
男孩听他喘气,鼻子凑到伤口处,闻血的味道。宋捡还觉得疼,别开脸不让他闻了,只听男孩很古怪地叫了几声,像狼,在召唤同伴。
还真是,几匹狼围了过来,宋捡吃饱喝足坐在一群狼中间休息,却突然找不到小狼哥的影子了。
张牧正在帮妻子拆帐篷,木料、麻绳都要收好,他抱着一堆柴火,转过身,狼崽子叼着他的水壶蹲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家。
他一个大男人,都吓了一跳。
“找我?”张牧让妻子先退后,男孩攻击性太高,完全能咬死一个女人,他悄悄地摸枪袋了,里面是手.枪,“还水壶?还是……水不够喝?”
男孩把水壶吐给他,盯着他的妻子,又盯着张牧:“疼。”
“什么?”张牧听不懂。手已经摸到了扳机,或许不该收留这个男孩,营地里很多人都对他有恐惧,希望早点射杀狼群。如果真要清除,最好是现在。
男孩在原地刨土,很烦躁,长发被风吹开,露出不怎么见人的小脸。他有很浓密的眉毛和睫毛,随后像人一样使用右手,生疏地指向脸的位置。“捡,我,捡的,疼。”
张牧恍然大悟,狼崽子是来要药的。不知不觉间,手又松开了扳机,一个念头让他震惊。
这孩子可以学会人类的语言,懂得人类的情感,他来要药的模样,让张牧打消了清除他的计划。
5、麻绳
狼崽子要药,可张牧没法给他。因为药物实在太紧缺,必须用在刀刃上。营地里最强壮的猎人或者生育中的女人才能用,小孩子用药也要看有没有回报。
孩子如果体质太弱,或病得太重,救不回来,药也是不会给的。
“宋捡那是磕伤,死不了。”张牧轰他走,别看狼崽子和自己女儿年龄差不多,万一打起来完全不是同等级的对手。光是那一口牙,狼崽子就能把同龄孩子生生咬死。
他骨子里是狼,已经和狼群学会咬猎物的咽喉了,张牧看见过他叼野兔子。
狼崽子狠厉,却不傻,知道张牧没打算给他药,水壶也不打算还了,叼起金属壶嘴就跑。
“怪瘆人的。”罗小兰是张牧的妻子,特别不喜欢狼孩,“樊宇也是有病,养他干什么?他这是还小,等他再大大,杀人都干得出来。”
张牧却笑笑,说了几句快收拾吧。
十几分钟后,张牧卷起帐篷里的垫子,准备用麻绳扎紧再挪到木架上。身后竟然又有了动静,不大,很谨慎,又不想惊动大人,又不愿意多等。
张牧往后一看,狼崽子蹲在几米开外,噗一下,给他吐了个东西。
一只被咬得半死的毒蝎子。
沙漠里的虫子太多带毒,而且比从前的体型要大。一只毒蝎子有成年人手掌大,锃亮的尖勾尾巴已经被咬瘪了。毒腺被破坏,一只毒蝎子的用处少了一半,可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烤来吃或泡酒。
“干什么?”张牧拿木棍拨拉几下,蝎子彻底凉透了。真够狠的,蛰一下成年人也得毒死了,可狼崽子竟然知道要咬坏它的尖刺。
男孩抬起后腿,右脚挠一挠右耳朵,目光很直地看着张牧的行李。“疼,捡。”
“这个是给我的?”张牧蹲下来,狼崽子或许能长成人类,他有人类的意识。
男孩偏着被打肿的脸,淬了一口,吐出来的全是毒蝎的尾尖残骸。“吃,给你。”
用吃的来换药,张牧算是搞清楚了。宋捡脸上是磕伤,不管的话,估计也会感染。张牧找了两个棉签,沾满深褐色的碘酒,递给了狼崽子。
男孩伸着脖子,闻闻,灵敏的嗅觉像被伤害到,竟然打了个激灵跑开了。
他的鼻子没嗅过人类痕迹太重的气味,忽地被刺激一下,吓一大跳。跑了几圈,他再像狼一样潜伏过来,试着用嘴叼,可一靠近又被刺激了。
就这样又躲又想过来,反复重复几回,终于叼走了张牧手里的棉签,撅着光屁股跑没了影。
宋捡周围全是狼,但是他不敢动,更不敢伸手抱它们。小狼哥被他碰到会跑,它们不是,碰急了会用呜呜声吓唬人。就算不张嘴咬,尖牙硌一下手也是很疼的,如果它们要是急了,一口咬断自己的手腕也不难。
远处又有了脚步声,宋捡能分辨出来,是他。因为这不是人用两只脚走出来的动静,是两手两脚跑动,足音才会这么乱。
“小狼哥?”宋捡知道是他,还故意问,想要一点回应。
男孩跑回来,没理会他的问题。狼很少用声音传达意图,声音会暴露位置。棉签上的味道很难闻,熏走了宋捡身边的狼。
宋捡紧盯他的剪影不放,也闻到一股味。但他不懂是什么散发出来的,以前也没闻过。
下巴疼,刚才被水淋过,更疼了。宋捡伸手想要抓小狼哥,抓住一点就好,皮肤碰着了,说明自己不孤单。
可是他的手背又被打了。
“你别打我啊,我害怕,我想你才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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