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老头子今天搞多大阵仗。”
她位置安排的与宁闻风极近,那家伙只稍稍偏了身子过来,便能畅快交谈。
“宁霏霏,你今日都没打算让那小馋猴过来,却唤来了那位萧故羽,你与三哥说说,你是不是瞧上人家了?”
宁玖白了他一眼,“三哥,你脑子里除了风花雪月就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宁闻风笑道:“那你说说是为何?”
宁玖托着下巴看他,无奈道:“自然是让师兄过来帮忙,打发了父亲的那些好友。”
“原来是打的这鬼主意。”宁闻风笑了一声,眼神往那座下望去,“不过这萧故羽看着气质不凡,以后想必也是个谦谦君子,那老头子就喜欢这样的。”
正闲聊时,已经有侍女上来布膳,宁老爷笑着招呼客人用膳,瞬时说笑声四起。
宁玖正低头品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水晶肴蹄,抬头便见两个丫头捧着一幅宽大的卷轴进来,宁闻风笑着靠近宁玖,道:“这老头还真是心急。”
话音才落,便听宁老爷笑道:“老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今日她生辰,各位都赏脸前来,老夫甚是感激,这粗茶淡饭怕怠慢各位,刚巧老夫前些日子刚得了几样珍宝,特送给各位识宝之人。”
“这第一件宝物乃是书法大家范逸的真迹,价值百金。”
他说罢便比了个手势,两个丫头忙一人拿着一方卷轴,将那布卷在众人面前展开。
宁玖的视线不禁看了过去,只见那丝布卷轴上裱着一张略显残破的纸张,上头写了一篇书文,虽然离的远看的不是很清晰,可依旧能判断那字迹行云流水,婉若游龙,只是这么一幅不可多得的佳作,却偏偏缺了几块,在那精致的丝布映衬下,更显突兀。
“说来也是可惜,这上好的书法,却在几经易手时变得残缺,今日赴宴的各位都是宁府的贵客,老夫也不好厚此薄彼,不妨这般,若是你们中意这副真迹,不妨猜一猜那残缺的地方是什么字?”
这宁老爷子真会玩啊!
这一出说是送礼出去,却是在考验别人的学识,为宁霏霏择良婿,便算是没有遇到能看上眼的,将东西送了出去也罢,倒也丝毫不会显得尴尬。
宁玖感叹一声,不一会儿便见那坐下站起来一位约莫十六的少年,“宁世叔,小侄愿意一试。”
那少年穿着华丽,样貌端正,倒也是个翩翩公子哥。
宁老爷闻言忙哈哈大笑了一声,道:“黄世侄不妨说说看。”
少年得了准许,这才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眼睛在那卷轴上看了几眼,复才转里个身,手指着一处说道:“小侄猜测,这里应是个‘碧’字,而这处……”
又将手指移开,“这里应是个‘扬’字,而这最后一处,许是个‘皓’字。”
话才说完,坐下便有人将那几个字加上去重读了一遍,不禁点头认同。
“既如此,世侄不妨再猜猜看,我这幅字,花了多少银两得来?”
“这……”少年一愣,许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不禁沉默了些许,半晌,才又说道:“次字既是范逸之作,必然价值不菲,依小侄来看,至少一百金。”
宁老爷闻言笑了笑,招呼着那少年坐下,道:“黄世侄不愧是饱读诗书,这么快便猜了出来,不过世侄只猜对了两字,还有一字稍有差错。”
竟然只对了两字么?
座上之人无不惊讶,都纷纷议论竟是那个字出了差错。
宁老爷倒也不急着提醒,只又问道:“还有人可愿再试?”
立马边有人雀跃道:“我来我来。”
宁玖觉得无趣,视线不禁往萧燃那边看去,见他视线落在那卷轴之上,也不知在想什么。宁玖侧头过去看了宁闻风一眼,道:“三哥,一会儿若是没有人猜出来,你便让故羽师兄来猜。”
“你说什么?”
宁闻风笑道:“你倒也知道害羞,不好亲自开口?”
见宁玖瞪了过来,又忙道:“好好好,三哥帮你就是了,今日这宴席之上,也就你书院那几位师兄看着还顺眼些。”
这般偷偷说了一番话,那边却是已经猜过了好几轮,却无一人能全部猜对,一时也无人再上前去。
宁闻风见时机正好,忙开口说道:“父亲,我倒想有一人或许能猜对,只是他今日初来作客,又是淡然的性子,只怕你若开口,他都不好意思站出来。既然如今都无人能猜出来,或许可以让他试一试。”
“哦?”宁老爷闻言一愣,问道:“是何人?”
宁闻风笑了笑,慢起身来往萧燃那处走去,待行至他面前时,不禁冲他笑了笑,又转身说道:“这位小公子的书法我曾见过,笔锋流转间颇有神韵,想必是自小饱读诗书,小公子不妨站出来与我们指教一番?”
宁闻风这一番举动让大家的视线都纷纷落到了萧燃那处,本是个颇为隐秘的角落,如今却已成了焦点。
萧燃忙起身,随着宁闻风到了那正厅中央,他躬身作揖行礼,道:“那在下便献丑了。”
说罢又走到那卷轴旁,伸手在那残缺的一处指了指,道:“若在下没猜错,方才黄公子错的那处便是这里。”
宁老爷脸上的表情顿了顿,转而笑道:“那依这位小公子之见,那处该是何字?”
萧燃面色淡然,被这般问下只是轻笑一声,回道:“依在下愚见,此处应是无字。”
“什么?无字?”
“他是不是搞错了?”
一时之间,议论声纷纷响起,萧燃只是沉默半晌,便又说道:“此处不仅无字,我想这幅字,或许也不是真品。”
“这……”
宁闻风还在一旁愣着,听他这般说不禁干笑一声,道:“小公子,你确定?”
那座下不乏宁老爷一些旧友,听宁闻风这般说,忙也跟着附和道:“对啊,这位小公子这般说便不对了,这不是说宁兄拿假货唬弄我们?”
“在下并无此意。”萧燃忙解释道:“在下之所以说这幅字不是正品,乃是在于当初范逸创下这幅字时,正是穷困潦倒之际,所用的纸皆是最粗糙的,而在下方才仔细查看过这幅卷轴上的纸张,却是用黄花梨木所制,在下并不是怀疑宁老爷在用赝品唬弄在坐的各位,料想宁老爷此举也是另有用意。”
“好!”
话音才落,宁老爷却是丝毫不生气,反倒大笑了一声,道:“这位小公子果然有眼光。”
又吩咐身后等候的侍女:“快去将正品呈上来。”
还真是赝品?
这下惊讶的便是那方才质疑的众人,一个个视线落到萧燃身上,猜想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头。
没多久,那正品便被人拿了上来,侍女将那卷轴展开,不禁都已愣住。
那两幅卷轴的丝布并无不同,只是这新呈上来的那张纸丝毫没有残缺,只是纸张泛黄略显粗糙,上头的字周遭淡出一圈浅色印记。
众人不禁纷纷在两幅字上头做对比,没想竟与萧燃所说的别无二致。
“这……”宁闻风在一旁看的愣住,视线不禁往宁老爷那处去看,任是他也没想到自己一手操办的今日宴会,竟连这个也被瞒在鼓里。
“方才老夫也是玩心大起,还请诸位莫要介意,老夫既然说过要将宝物赠予懂宝之人,那这幅真迹,便赠予这位小公子了。”
说罢又道:“还不知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萧燃忙躬身说道:“在下萧故羽。”
“萧故羽?”宁老爷喃喃一声,说道:“今年荷灯节上,有两位少年的诗词教人难分伯仲,破了每年荷灯赛只取一首词的先例,听说那两位少年皆是来自城西八斗院,据说其中便有一个叫故羽的少年,想来那少年便是阁下?”
宁玖在一盘看了许久的戏,如今势头正好,便忙跟着说道:“那人确实是故羽师兄。”
“那倒是老夫怠慢了,竟不知如此。”宁老爷笑道:“那另一位少年,不知今日可也在场?”
“啊,亦清师兄,宁老爷在唤你了!”
此时座下安静,林月桓的声音可清晰的传到耳中,宁老爷顺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少年踏着快步过来,没多久便站在萧燃身侧。
“在下凤亦清,今日不请自来,特来为师妹庆生。”
这两人平日里鲜少聚在一处,如今这般站在一起,却是相当养眼。
“两位小公子果然气度不凡,方才是我怠慢,倒也不知小女还有同窗在场,闻风,你且带两位小公子去落座,好生招待一番。”
“故羽谢过宁老爷。”
“亦清谢过宁老爷。”
待两人再次落座,宁老爷这才又吩咐上了第二件宝物,与方才那书法卷轴不一样,这次却端上来的实个锦盒,待人将盒子打开,这才看清里头躺着一方弧形匕首。
宁玖心想宁老爷这一回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视线往萧燃那边看了一眼,却见他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刚撞在一处,萧燃便飞快的转过头去。
宁玖低下头,正要低头享用美食,却觉得衣衫被人从后头轻轻拉了一把,她忙回头,见云岫跪坐在她身后,正要去问,云岫便靠近了说道:“小姐,方才管家让我来找你,说是外头有一人声称是你同窗,要见你。”
“我同窗?要见我?”
宁玖一愣,心道林月桓正在宴席上,还有谁会跑过来找他?
云岫点头,又道:“那人说是你四师兄。”
chapter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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