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起身,慢悠悠往外走,“那便好生当差,北禁卫来年军费就靠唐骑尉了。”
唐恬做大阿福没了五两,买烧鸡又没了五两,已是一贫如洗,如今没了俸禄,雪上加霜。叫苦不迭,扑上前恳求,“大人好歹同我留些饭食钱?”
裴秀回头,“饭钱没了?”
唐恬积极点头。
“那要来安事府吗?”
唐恬剧烈摇头。
裴秀推开她,“如此唐骑尉借资度日也很不错。”
唐恬眼睁睁看着裴秀去远,恨恨顿足。
一夜过去,家徒四壁。
唐恬本来还抱有万分之一期望——裴秀只是同她开个玩笑罢了。谁料第二日去扶云殿接裴大将军,大将军跪了一晚上灰头土脸的,居然还能兴致勃勃同她聊八卦,“听闻你得罪了安事府?”
唐恬一窒。
“小萧都统一大早过来,说要罚你俸禄三年,三年——”裴简之看唐恬脸色不对,打一个哈哈,“三年也没几两银子,咱们京中当差的,谁还靠俸禄过活?”
怎么没有?我不是吗?
唐恬欲哭无泪。
裴简之揉着膝盖道,后怕道,“陛下好些年没有如此雷霆之怒了。”
唐恬满脑子俸禄,干巴巴赔笑。
裴简之扶着唐恬一瘸一拐往回走,倾诉欲控制不住,悄声道,“中京太子病危,圣皇已经秘密回京,安事府跟随,南北禁卫留在燕郊,奉旨按期护送仪驾缓缓归去——两家禁军都被晾,简直丢人之至。”
唐恬心下一个咯噔,安事府走了,那裴秀也走了?所以他昨日要她入安事府,是想带她一同走吗?
唐恬忽然便有些后悔。
南北禁卫奉命在燕郊又转悠了五天,才按照原定计划护送圣皇空荡荡一个仪仗回京。为显皇家气度,一路散马慢走,一整日也走不出几里地。
唐恬公差在外,吃食不用自己掏钱,喝酒作乐的事蹭着吴封,一时半会倒显不出贫穷,过得还算滋润。唯独裴秀不在,不知怎的便有些提不起劲。
离京畿隘口不足十里地处,裴简之命禁卫原地休整。唐恬牵马去河边,大白马吧嗒吧嗒喝得起劲,唐恬摸一摸马头。
吴封凑过来,八卦道,“圣皇突然回京,连人都不带,可见太子着实悬得紧,几个月的奶娃娃生病,哪里有个准数?只怕凶多吉少——”
唐恬避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哪有不带人?不是有安事府护驾吗?”
吴封撇嘴,“净军顶什么用?叫他们捕个盗只怕还要崴着脚呢。”
唐恬听着极不顺耳,怼他道,“哥哥上回和顺巷捕盗,倒是真的崴了脚。”
吴封一巴掌招呼在她脑门上,“出息了你。”
二人聊着闲篇,远方忽一时烟尘弥漫,急促的马蹄声答答而来,有人高声呼唤,“大将军,紧急军情,大将军——”
裴简之正躺在地上纳凉,闻声一骨碌爬起来。
来人飞马奔到面前,重甲长刀,遍身血痕斑斑,他竟也等不到马停,一跃而下,落地时一个踉跄,生生滚了一圈。
裴简之喝命,“快救!”
北禁卫一拥而上,扶起那人,提壶喂了几口水。那人急急惊喘,“中京有变!”
裴简之瞳孔一缩,“说清楚!”
那人好半日顺过气,“裴王君领荡山、商山、余山三营秘密控制中京,圣皇一入内御城便被裴王君制住,如今软禁在内御城中。”
裴简之冷笑,“如此说来,太子病危必是假消息,哄着陛下轻骑回京?”
“是!太子也被禁在内御城。”那人道,“裴王君传天子诏命,由荡山、商山、余山三营共同拱卫中京。又传命固山、图山、房山三营上缴虎符,禁止一切驻防变动。”那人看一眼裴简之,“大将军万万小心,商山营已在中京城外布防,坐等南北禁卫入京。”
裴简之冷笑,“他要做甚?”
“裴王君代传天子诏命,朝中有佞臣,奉旨清君侧。还不知要如何。”
裴景春插口道,“陛下身边不是有安事府?中京三千净军连个内御城也守不住?”
“陛下入了内御城才察觉变故,净军俱被缴械,只有外围两个营有所察觉,与荡山营正面交锋,死伤惨重。”
唐恬激灵灵一个哆嗦。
“各位大人如何?”
“诸相和诸王分头拘在各自府中。”
裴简之站起来,整一整战甲,抽出正时刀高高举起,“诸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建功立业之时已到,有志封妻荫子者,随我来!”
北禁卫俱各抽刀,同声鼓噪。
各营分头整队。
裴景春默默看了一时,“圣皇和太子都在裴王君手中,诸王和诸相也——”他十足忧虑道,“即便咱们拿下商山营,城下对阵,裴寂若胆大包天把太子或是诸王诸相押到城上,我等又当如何处置?”
“我亦思量此事,”裴简之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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