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甜儿一行返回清河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夕阳西下,却没有往日的余温,只让人觉得有几分苍凉。就像此时他们的心情一般,很是沉重。
“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辛甜儿忧心的问道。
郑乾坤终日沉浸在药理当中,对其他消息并不关注。或许他知道的,都不一定比辛甜儿要多,所以并不能给辛甜儿答案。
白菊看着辛甜儿那副杞人忧天的样子,当即插话道:“小姐,你就想太多了。能有什么大事发生?现在咱们大周国运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又都是风调雨顺的,难不成还能打仗不成?”
“再说了,就算是要打仗,那跟咱们也没多大关系。试问天下,有谁能是大周的一合之敌?所以,小姐你就不要多想了。”
“可是……”
辛甜儿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心里觉得,如此收粮收药,必定不是寻常事。
就如白菊所说,现在大周强盛,百姓的赋税都不太苛收,又何必大肆购买?
但如果是周边小国,想想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买好买,要想大批量的运出大周国境,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说那些通关的文牒,就是运送这些粮食草药的人力物力就需要多少?
那么大的动作,也没听周边的人提起过,想必就肯定是没有见过的。否则,茶余饭后总会有人在议论。
最不济,那药店的伙计也能知道吧?怎么都会跟他们提上一提的。
然而事实证明,并没有。
再说了,当地的衙门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辛甜儿却是皱了皱眉。又想到在外听到的掌柜和伙计的对话,心中不禁犯了嘀咕。
衙门?
白菊见辛甜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碰了碰她的胳膊,劝道:“小姐,你就不要再想了。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事发生,咱们能做什么呀?咱们就是一家小医馆的平民百姓罢了,就算是别国大兵压境,除了去逃难咱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安了啊,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呢。”
郑乾坤听了这番话,看向白菊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赞赏。他说:“可以啊,小白菊,居然还懂这么多道理。不错不错,以后留你在甜儿身边,我们更放心了。”
白菊昂了昂头,自得的说道:“我一直都是这样,就是你们没发现罢了。”
说着话,三人进了医馆,谁都没注意到半躺在桌案后边的辛则成,仍然有说有笑的。
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人在,白菊纳闷:“诶,医馆的人呢?老爷呢?”
辛则成这才冒出头,定定的看着几人。
辛则成一脸疲相,视线落在辛甜儿身上,哼了一声说道:“还知道回来啊。”
额……
好像老头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辛甜儿瞬间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小跑过去,揽住辛则成的胳膊,叫苦道:“爹,你不知道我和老师跑了有多远去寻药材。最可怜的是,我们跑了一天,还是空手而归。”
辛则成斜眼看着辛甜儿,毫不心疼的说道:“你们活该可怜。”
辛甜儿:……
白菊:……
郑乾坤:“……我说老辛,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啊。怎么说我们也是风尘仆仆的,你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能这么说话呀。”
这不是扎铁了么,老心!
辛则成道:“我这条老命都快忙活没了,我还能管你们仆不仆的?”
辛甜儿赶紧上手给辛则成又捏肩,又捶背的。
白菊也赶忙过去。
“小姐,我来给老爷捏。”
辛则成闭上眼,享受着揉捏间带来的舒适,身体的疲累确实随之缓解了不少。
捏了许久,辛则成都没叫停。白菊的手都没了力气,歪头看着辛甜儿,苦着脸,用口型问:“小姐,好了没有啊?”
辛甜儿摇摇头。
怕是不太好。
郑乾坤自个早在一边坐下了,倒了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直到从医馆外有人进来,喊道:“师傅,菜都做好了,要不要放在厨房温起来,等郑先生和小姐回来?”
然后一抬头,就看到了医馆里的众人。
辛则成这才睁开眼,摆了摆手,从座位上起来,吩咐道:“去把圆桌摆上,现在就可以吃了。都辛苦了一天,早点吃完喝完,回去好好休息。”
说罢,看向郑乾坤:“走着,喝点?”
“喝呗。折腾了一天,是得喝一点才好。”郑乾坤起身。
白菊看着医馆的那些学徒们拎着的菜,相当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就差两眼都冒光了。
没办法,实在是太太饿了。
中午也就将就吃了一点,那些饭菜着实太难吃了。
回来后本来想着能去厨房顺点吃的,又在这里给辛则成捏了半天肩膀,可以说是很惨了。
郑乾坤和辛则成在桌边坐下,吩咐白菊去拿了珍藏的老酒。
等着菜上桌的时候,辛甜儿说:“爹,等会我和白菊就不在这吃了。端一些菜去楼上,刚好我也有事要跟明兰说。”
辛则成像个小孩似的,赌气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一天啊,得亏是有明兰在,帮了我不少忙。许多我不方便的,都是托明兰做的。唉,不能说,一说我就难受。”
辛甜儿好笑道:“你难受什么呀,爹?我还不是出去做事了,又不是去玩了。再说了,这事也是你吩咐下来的,怎么我还做错了?”
“你没错,是我的错。”辛则成居然有点哽咽了。
辛甜儿:……老头你够啦!
演戏是不是?
正说着,装了盘的菜被一一端了上来,其中一人对辛甜儿说:“小姐,你们的菜已经分出来了,等会就给您端上去。上楼去等着就可以了。”
郑乾坤紧跟着说:“上去吧,甜儿。我们男人在下边喝喝酒。”
“那让白菊在这伺候着。”辛甜儿起身后说道。
“不用,让白菊跟你一块吧。我们这么多人呢,用不着人伺候。”郑乾坤说。
白菊这丫头刚哄好了,这会再让她不吃饭搁着伺候酒局?怕不是小丫头又要有情绪。
辛则成也说不用人管,他们自己来就行。
辛甜儿也就是随口一说,真要让白菊留下她也不是很愿意。
上楼前,听郑乾坤问辛则成:“看这菜色,这是鼎香楼的收益啊。啧啧啧……这是有什么好事啊?”
“有眼光啊。”辛则成大笑,“当然是有好事。”
“什么事啊,值得让你这么破费?”郑乾坤边说边咋舌,“看看这菜,嘿,都是鼎香楼的招牌。酱鸭、卤肘,酥虾,蒸鱼,桂花萝卜……舍得啊,老辛。”
“值得,值得。”辛则成笑的开怀,乐的尽兴,他说:“午后啊,医馆来了个大人物,说医馆这是善举,是好事。值得称道。等日后他此间的事了,定要对医馆宣扬一番,作为标榜,给这临川府域内的其他医馆瞧瞧,什么样才叫医者仁心。”
辛则成说的激动,直接变坐为站,仰着头,满脸都是自豪。
这当然是值得庆贺的事。
郑乾坤问:“来的是什么人啊?”
“永安侯,听说过么的?”辛则成无论言语还神情里,都是敬畏。
“当然听说过。”郑乾坤道,“怎么说我也是走南闯北,见识到的人,遇到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不过这永安侯……”
“怎么?”
之后郑乾坤把知晓的永安侯的信息跟辛则成念叨了一通。包括永安侯姓氏名谁,以往辉煌的过往,以及堪称沧海桑田的现状。然后又说了这次临川境内的河道治理,总监官就是这位永安侯,据说还是自请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侯爷当如何做。
郑乾坤还说,永安侯就住在同源客栈。这是听阿福说的,但是他并没有在客栈里见到过永安侯本人。
听此后,辛则成道:“你一天天除了泡在屋子里看书,哪会做别的事?别说是客栈去了人,估计去敲你门给你送饭的伙计都不知道是哪一个。”
然而郑乾坤却反驳:“诶,这个我还真知道。”
“也对,同源客栈没伙计,就阿福一个人。”说罢,辛则成端起酒杯,道,“行了,不说这些了,喝酒。”
“走一个。”
碰杯之后,两人一饮而尽。
倒酒的空当,辛则成又忍不住说:“不过我看永安侯本人,不像是你说的那样,反倒让我觉得,他应该还是以前那个威名赫赫的侯爷。有智慧,有能力,更有气场,一看就不是凡人。”
“是,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侯爷,当然不是凡人了。”郑乾坤砸吧两下嘴,动筷子夹菜。同时还招呼着,“都吃啊,别愣着了,这么好的菜。快吃快吃。”
一众人这才动了起来。
辛则成看着郑乾坤,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乾坤没说话。
辛则成又说:“我觉得你没给跟我说实话。老郑你藏着心眼呢,是不是?”
郑乾坤一笑:“我藏什么藏?我说的都是实话,但是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行了行了,你刚才不是说不说了么,喝酒啊。”
此时楼上。
辛甜儿白菊和明兰三人坐在一起,享受着送过来的美食。
白菊饿的紧了,顾不得说话,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丝毫不注意形象。
辛甜儿看的好笑,说道:“白菊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我饿啊,小姐……”白菊嘟囔一句,继续吃。
辛甜儿把视线转向明兰,对她说道:“明兰,我有个事要跟你说,医馆以后你怕是不能待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医馆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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