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杉经过他身边,他亦不曾抬头,只是哑着嗓子说了句。
“她在私塾里面。”
这个银发的男人并没有去找到谁,或者去怀念什么的想法。
他仅仅是站在这里。
好像由始至终,每一天,每一刻,他都像这样漫不经心地等待着,反正想见的人很快就会出现在他身边。
——尽管一等就是万念俱灰的十年。
院子里有游客把三脚架支在空地上,正对着那颗高耸入云的松树调整dv机的镜头,好把周围成排的慰灵碑,和树底下背对着这面伫立着的灰白色头发的男人一同拍摄进画面里。
这人宛如雕塑,一动也不动,流逝的时间仿若与这人一同停留在冰冷的慰灵碑前。
高杉并不清楚这位最初的弟子此刻所注视的究竟是过往的梦想还是逝去的梦想。
怀着憧憬的是这个男人,毁灭憧憬的亦是这个男人。
任谁都曾渴望被救赎,可人并非生来就能懂得何为救赎,只晓得为了夺取,就轻易的牺牲掉他人的愿望。
而他也犯下了同等的罪业。
——高杉动作轻柔地推开玄关的拉门。
教室经过修葺后被还原得分毫不差,做旧的课桌课椅整整齐齐排成几列,大概是为了避免被损坏,桌腿跟椅子腿都固定在木地板上。
桌面上放着刻有名字的小小木牌,木牌底部亦被固定着,上方贴着黑白色的大头照,照片上的画面已有些模糊了。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松阳背对他站在某一张课桌边。她面朝的方向有一个在过道间跑动并四处张望的孩童,孩童眼下正向他身边的母亲发问。
“金泽——重一郎——1840—1858……为什么这个哥哥的名字后面有两个时间呢?明明那边的——那个——桂小太郎,那个哥哥名字后面就没有第二个时间呀。”
“这是一个人的生卒年喔,那位桂先生如今还活着,而这位金泽先生已经去了天堂,并不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里啦。”
孩童的母亲轻言细语地回答他。
“啊……”
孩童捧着脸注视着木牌上的照片,困惑的喃喃出声。
“这个重一郎哥哥才18岁就死掉了吗?为什么呢?”
“你这孩子,刚才一定没有认真听导游小姐的解说吧?历史小测上不是考过攘夷战争的题目吗?”
“这个哥哥也跑去战场上和坏人战斗了吗?”
“这间私塾所有的学生都是唷,好像是因为——哎呀,导游小姐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个我知道!历史书上看到过来着!这间私塾的老师被幕府的坏蛋抓走了,所以大家要去把老师救回来!”
“是这样呀。那他们救回了他们的老师吗?”
“啊……后面是怎么说的来着?呜呜呜我好像忘掉了……话说妈妈不是有听导游小姐的讲解吗?一定知道答案才对啦。”
“你啊……”
孩童的母亲抚摸着他的头发,无奈地笑道。
“就知道你的小脑袋装不下学习,我记得导游小姐说,这间私塾的学生们为了解救身陷牢狱的老师,当年全都上了战场,最后剩下的三个人把他们的老师救了出来。其中有两位现在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呢——”
“那么其他学生都和这个哥哥一样死掉了吗?”
孩童的母亲试图用委婉的言辞应对这份过于直白而天真的好奇。
“我想是这样吧,不过对他们来说,把老师救出来这件事比他们的生命还重要呢。只要愿望达成,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会安息才对。”
“……可是……”
孩童看起来不太能理解这种说法,疑问道。
“……可是,他们的老师被救出来之后,知道其他的学生都死掉了,一定会非常难过吧……死掉的学生们也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老师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啦,毕竟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好了好了别不开心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去里面看看就回去好不好?今天可以带你去吃汉堡套餐——”
“好耶!我们现在就去嘛!走啦走啦!”
孩童扯住他母亲的衣袖,兴高采烈地把他笑吟吟的母亲往外拽,两人毫无察觉地走了出去,并不知晓他们方才同这段故事的见证者擦肩而过。
这对母子如世间所有平凡的人,听闻着距离他们太过遥远的,和他们无关的,不会发生于他们身上的故事,或是轻描淡写地为之感叹几句,或是不在意的抛诸于脑后,简单的,日复一日的人生里终究不需要太沉重的思考与怀疑。
——天照院奈落的存在随着旧幕府消失而永远被埋藏于地底。
往事亦被美化成令人津津乐道的英雄事迹,最后能展现于世人眼中的所谓历史,不过是剔除了阴暗与不光彩之后剩下的寥寥几笔,无人在意经过如何,何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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