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这才松懈下来,领着他去了频阳宫。
时间倒退回十几年前,睿王府的角斗场中,江岐再一次被伊尹推翻在地,周围欢呼声渐渐低下来,不甘落败的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得怒目圆睁着盯着伊尹,恨恨的对他说:“再来!”
年深日久,那时坐在地上的江岐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大清楚,他只知道,眼前的伊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他能屈能伸,能谋会算,绝非池中之物。若不能将他收于江沛麾下,那便只能将他铲除,江氏众人才能安稳。
年轻时伊尹与江沛交好,二人心意相投,最终不知为何事断了往来,从那时起,伊尹辞去军务,白身布衣修养于府中,前两年才重回朝堂,外人都道他与公子沛理念不合才一拍两散,可私底下并非这么一回事。
江岐能察觉到,自伊尹离开江氏的圈子,身边一切都在悄然变化。
将军府一家独大,他还未登基时就已忌惮,也一直防范着,可却是防不胜防,若非自登基后就一直派人查探,他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伊石高明的不是他的政治手段,而是这个白身布衣一直替他掌管府务的儿子,他是伊府的中流砥柱,伊石步步高升走到今日的地位,期间少不了他的谋划。
先帝在时,王丞相为右相,伊石已贵为上将军,两家分庭抗礼,左相之职空缺,众人推举伊石补缺,如此一来,文治武治他便揽于一手,或可成为最大的权臣,先帝出于制衡之意,并未纳谏。于是伊尹暗中生了防备之心,为了壮大将军府,谋划了太子妃难产事件,断了王丞相扶植江岐上位念想。
此后江岐登基两年,京中动乱与王丞相辞官归隐他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做得隐秘,现有的指向他的证据少之又少。
“岐弟!你想什么呢?”
皇帝从梦中惊醒,不停喘着粗气,他定定望着屋顶繁复华丽的花纹,恍惚之间竟以为自己回到少年时代,他高声唤道:“秋予!”正想说什么,就反应过来,她已经去世许久。而后,一阵无力之感迅速漫进他的四肢百骸,自王秋予过世,他再没梦见过前尘旧事,今日倒像预示着什么,在这样荒诞离奇的梦境中醒来,他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一旁侍奉的李厘见皇帝醒了,立刻上前,还未等他询问,就见皇帝摆手,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去请子羿进宫。”
“诺。”李厘得令,立刻出去吩咐了殿前的侍卫出去传话。
夜已深了,皇帝不知时辰,只是问道:“昭昭儿呢?”
李厘知道他身子不好,也十分忧心,宽慰道:“公子已睡下了,皇上不必担心。”
平日里江昭睡得不早,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躺了一天。
江子羿那头,私用兵符去江北大营调动军队在城外驻扎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往宫中行去,正好碰上出宫寻他的侍卫。自己消失这一日,不知江昭是否知道了实情,也不知道皇帝是否醒了过来。
深夜的长安宫殿中只有一盏烛火忽明忽灭,不时伴随细小的噼啪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尤为突出。
龙床上空空荡荡,皇帝隐没在黑暗中,披头散发的将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在这五月末的深夜里,一阵寒意从他心头涌起,令他无处可逃。
“皇上!皇上!”子羿轻声呼唤着,并未听到应答之声,便想走近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待走得近些,就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寡人为何如此懦弱?报不了杀妻之仇......为什么?为什么?”
江子羿听着,他那时年幼,只知道先皇后是难产而亡,怎会有杀妻之仇,遂问:“皇上可否与臣弟说说?”语气轻柔,想哄皇帝将这事说出来。
皇帝并未做声,仍旧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黑暗中,他的冷汗已将中衣汗湿,他最是个爱干净的,此刻纵然身上黏腻腻的也再顾不上了。
自前几日探子回报说查到当年先皇后难产真相,是被伊尹买通府中药童,在她安胎之时在药中加了寒性药材,她本就体弱,如此一来寒气太重,伤了底子,不好生产不说,加上接生婆也在生产时动了手脚,这才导致难产。
自那一日起,皇帝就对伊府众人恨之入骨,恨不能对伊石父子痛下杀手,可他克制着自己,若公器私用,以天子之尊滥用私刑惩治功臣,自己殚精竭虑推行七年的中北法制,将会重新变为人治。为此,他日日自苦,夜夜不得好眠,恨极自己窝囊。才病来如山倒。
皇帝脑子里又浮现出王秋予过世那一日,自己忙于政务,回到府中就被家老告知太子妃难产过世,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令他久久回不过神,更何况在这当口竟有人恭贺他喜获麟儿,一时之间让他对孩子的厌烦到达顶点。是以在太子妃下葬之前,他都不曾与孩子亲近,那时他总想着,若非这个孩子,王秋予也不会过世。
江子羿见没有动静,又探头去看,万分不解的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这时皇帝才从癔症中清醒一些,一起身跃到江子羿身前,带着恐惧与好奇打量这张熟悉的脸,还未反应过来这是谁,就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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