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子在我身后躲着。”谢瑾年一句话说得理所当然。
“真看不出……”蔺郎中在谢瑾年澹然的目光下息了声,却又忍不住笑了一会子,直至给谢瑾年包扎好伤口,一双干瘦的手离开药箱,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成了世外高人模样的蔺先生。
蔺先生净了手,施施然坐到谢瑾年对面,重新执起了黑棋:“你这桩婚事太过引人注目,近来已有不下四波探子企图混入府里来了。”
“从五品的皇商家的嫡子,硬是攀上了国公府嫡女,自然会惹有心人好奇,很是不必把他们都拦了,放他们进来让他们打听着点他们能知道的,也免得他们往别处去深挖,挖出些他们不能知道的来。”
谢瑾年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衫,捏起一枚白色棋子落入棋盘,换了个话题,“今日二叔来,说是去领今年的内库帑银时遭了刁难,没能领出来。劳烦先生费心,使人去打听打听,是哪个关节出了问题。”
蔺先生揪着胡子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又落下一子:“明儿我去找广储司吕郎中到玉虹楼去听个曲儿。”
“把庆丰司的李郎中也叫上,跟他淘换一匹性情温顺的马驹。”说着,想起今日玉虹楼老鸨堵上门来催账的事,谢瑾年皱了下眉,叹气,“从账房支点银钱,顺便把谢瑾利在玉虹楼赊的账还了罢。”
谢瑾利是谢家三房嫡长子,又贪婪又好色,逛个窑子也要记公中的账,却也不嫌丢人。
蔺先生摇摇头,尽是对谢瑾利的嫌弃。
揪着胡子想了一会儿,到底没想到吞了谢瑾年大龙的法子,蔺先生手往棋盘上一划拉,显出几分“蔺郎中”的惫懒来:“不来了!”
谢瑾年轻笑一声,抬眼望着朱窗外在落日余晖里摇曳的嫩枝,意有所指:“先生,起风了。”
蔺先生:“风起好借力,云涌助龙腾。”
谢瑾年起身至朱窗前,往外望了一眼,回眸淡淡地瞥了蔺先生一眼:“先生,且慎言。”
蔺先生略一拱手,算是认了失言的错,却又道:“时机将至,公子需得有所准备了。”
谢瑾年望着朱窗外,未置可否。
蔺先生行至谢瑾年身侧,亦望向朱窗外,见得疾步而来的青衣小厮,顿时会意:“总是忘了公子娶了娘子了,确实该当小心一些。”
*
小娘子遣了人来请,谢瑾年便没再耽搁,袖着一个檀木盒子悠悠然回了怀瑾院。
彼时,静姝正歪在贵妃榻上听阳春说她听来的八卦。
“听灶上做事的胡三娘说,在花厅当值的紫玲也不知犯了什么错,竟是被姑爷赶家去了。那紫玲可是从7岁就进府来伺候姑爷了,还是咱们院里张嬷嬷的闺女呢,姑爷竟是一点情面也没给留……”
说着,阳春停下手中活计,往前倾了下身子,正说到,“您瞧,姑爷果然是个心狠的,姑娘日后可得……”
便听见廊下的小丫鬟扯着脖子喊:“少爷回来了!”
阳春吐了下舌头,立时闭紧了嘴。
静姝莞尔,阳春这丫头打听八卦倒是一把子好手。
谢瑾年治家甚严,却也能让谢家的仆妇跟她“推心置腹”。
“你爱跟人嚼舌头,我不管你,只一样,你跟人闲磨牙的时候只许长耳朵不许长嘴。”指尖戳着阳春额头敲打了一句,静姝视线扫过余下三个大丫鬟,最终停在垂眼自思量的白雪身上,“你们也一样,且给我记着,咱们搁屋里说的话,做的事,谁也不准往外传,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
四个大丫鬟立时起身,福身应诺。
静姝摆手:“该干什么干什么罢,且别搁我眼跟前儿杵着了,眼晕。”
见静姝只敲打了两句,便揭过了此事,四个大丫鬟都暗松了口气,重拾了手头的活计,只不过到底比先前多了几分小心,再没敢随意笑闹。
房里的动静,尽数入了谢瑾年的耳朵。
见静姝心中有数的很,谢瑾年倒是歇了寻机会提醒他的小娘子留心她的陪嫁丫鬟的心思。
立春觑着谢瑾年的脸色,打起了帘子。
房内“美人春睡图”霎时入眼,窗外花枝摇曳,窗下美人榻上佳人小憩。
只可惜佳人下巴上的乌青减了一分她的美,却也为她填了几分楚楚可怜。
谢瑾年驻足看了一瞬,款步走至美人榻前。
给静姝捏肩捶腿的彩云、追月立时退了开去。
谢瑾年垂眸看了静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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