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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永远不知道……
    只要狗皇帝能答应他一生一世珍惜少主,相信他厚待他,再也不背地里算计、蒙骗他。他觉得他可以咬咬牙,干脆当做什么也没有想起。
    他走上前,轻轻喊了皇帝一声。金口玉言不能作假,他想要锦裕帝给他一个保证。
    只要他保证待少主好,只要他保证……
    可他还没来及开口,余光里就看见了一伙人。后面一些事情发生得很快,应接不暇。
    庄青瞿是被雷鸣吵醒的。
    身上有点痛,头也昏昏沉沉的,他熟悉这种月中病发的前兆,按说他该乖乖躺着,但不知为何就是心烦意乱得很。
    拂陵不在,苏栩不在,宴语凉也不在。
    只有嘈杂的雨声,他步履有些虚浮走出门,楼下有声音。
    他看见苏栩跪在地上,听见他跟皇帝说了一些话。关于北疆,关于庄氏……
    庄青瞿愣住,一时会不过神来。
    待他清醒时,两人已经出门不见了。越陆大雨导致处处泥泞,庄青瞿牵了马,可这种天气就连马匹都泥足深陷根本走不快。
    雨水打在身上黏腻又烦躁,庄青瞿身上难受脑子却清醒,他往湖边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越陆王这些天其实是追到了三苗残兵的大本营的,只可惜营寨早就人去楼空,唐修璟以为他们逃去胶南了,正在联络胶南帮忙继续追。
    但,以三苗人对庄氏的恨意熊熊,如何只会烧了湖心黛就逃了?这又算什么报复?
    烧了湖心黛,他未必就死。未必不能撑三年五年。
    于是庄青瞿出城时,是已叫了正在巡防的唐修璟,更叫了越陆守军。但还是迟了一步。
    漫天大雨下的圣心湖,两人正被围攻,正与一伙黑衣人奋力拼杀。苏栩武艺高强,努力一边拼杀一边护着皇帝,可皇帝这次却不顾他保护,反倒脱缰的野狗一般冲上去比谁杀得都凶。
    雨水糊住了眼睛。
    宴语凉身上几处细碎的伤,却根本感觉不到疼。他的武艺在伴读里不算好,放在外面却不算差,疯狂乱砍一通也够人喝一壶。
    他是天子,也许不该冲在前面,可他还能怎么做?不知道,人生中第一次看不到未来。
    这群人烧了湖心黛,岚王要怎么办。庄氏的事岚王一直说不会是他,如今却证明就是他,他要怎么办。
    冰凉剑锋当胸,宴语凉堪堪避过。
    衣服勾破,一只小小的半成品香包掉在泥地里。
    他愣愣看去,那是非常丑的一个香包。
    那是好久他之前跟樱儿学绣笼络的时候,绣了一半之就完全给忘记了。香包上面绣着一个“岚”字,还故意少绣了半拉个虫字底。
    是他以前耍小聪明是藏在身上的,想着哪天再惹岚王生气了,拉拉扯扯是他就扭一扭,把香包扭出来。
    他亲手绣的。岚王看到一定很感动,就不会再生他气了。
    就不会再……
    肩膀一阵剧痛,苏栩扯了他一把。宴语凉回过神来,在大雨茫茫中看到了庄青瞿和唐修璟的队伍。
    他想过去,怎料残兵却比他们先动作。
    残兵的目标只有庄青瞿,并不在意他身后有多少越陆守军。国破多年,三苗残兵根本就不惜命。
    “青瞿——!”
    嘶鸣,混乱。泥泞,厮杀。宴语凉终于到了岚王身边,与那双清澄的眼睛四目相对,一瞬间相顾无言。岚王什么都知道了。
    宴语凉如同溺水之人,愧疚心痛,无法言说。
    他转身御敌,与岚王并肩。厮杀半刻,岚王病中目眩有些摇摇欲坠,几近坠马之时宴语凉一把护住他,一杆长枪挑了偷袭过来的剑。
    他还未来得及高兴,手突然被人拧住。那手只狠狠捏住他的手腕,然后攀上他的手指。
    轻轻一声,就在那黑衣人的身子被唐修璟从后洞穿之际,一声小小的玉碎声。
    宴语凉手指上的红色戒指,被那人捏断了。
    “啊……”
    他睁大眼睛,在那一刻发出了一丝细微、无助、痛彻骨髓的声音。
    第77章 一更慎入,橙橙杀疯~
    那刻之后,天就彻底黑了。
    雨不要命地下。利箭,惨叫,三苗残兵最后的负隅顽抗,以及他根本没有来及说出来的话,眼前心爱之人清透的双眼、冰凉的指尖。
    戒指碎的那一瞬间,庄青瞿亦仿佛支离破碎一般,生生吐出一口血。
    他眼中有痛,有迷茫,却向宴语凉伸出手。
    那一瞬,宴语凉清楚岚王是想跟他说什么的。
    可他什么也没来及听到。马惊了,嘶吼着在泥泞之中一个失足。圣心湖在崖边越陆处处都是层叠繁复的雨林,大雨之中那片林子就像一座深绿的汪洋,还好他来得及与岚王十指紧扣。
    然后一切就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暴雨中越陆层层叠叠的悬崖雨林,就如同吞噬一切的怪物的口。一直到深夜唐修璟和苏栩都在不放弃地找寻。灯笼火把被暴雨狂风一次一次浇灭吹熄,又被一次一次点起来。
    “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怎会不在附近?再找!”
    “苏指挥使你别急,增援都来了,我们再找,一定不能放弃,皇帝哥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他一定不会出事……呜。”
    “……”
    庄青瞿像是做了一场长长的梦,又像是一直在梦中,辗转着从来没有醒。
    他只觉得很疼很疼。
    受过伤、捱过罪,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一般五脏俱焚、肝肠寸断。
    从小庄薪火从不许他向任何人任何事低头,家教森严导致他从小能忍很多事,比如伤痛、比如感情。可他爹又从来不曾教过他,无论是伤痛还是感情,真的痛到难以忍耐时该怎么办。
    他咬住牙,却再也忍不住呻吟。他再也忍不了了,甚至眼泪都失态地掉下来。他痛得挣扎,隐约,听到一声闷哼。
    他的身子一歪,脸颊被树叶划破。他翻滚在冰冷的泥土,很冷。
    直到有人抱住他,僵冷的四肢才终于重新汲取到一丝暖意。风雨之中有谁在低泣抽噎,一遍一遍用哑涩的声音叫着他“小庄”。
    风雨中,他再度被背了起来。
    紧贴着温暖的背,痛楚像是稍稍被抚平一些。他可以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心跳,那心脏收缩痉挛着。那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无比艰难一直在喘息,却一直在跟他说着什么。
    庄青瞿听不清,但他好像很喜欢那声音。
    他累了,好累好累。好困,一点力气也没有,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动。
    他不知道他神志不清,一直在小声喃喃。
    小声说着痛,说着难受,说着受不了了太疼了不想活了,说着从小到大各种不肯承认的伤和委屈,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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