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天黑前能不能轮上我。”
张听月心跳有点快,总还想说点什么,就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擦擦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离开了,背影高挑挺拔。
张听月捧着手里的纸巾,不寻常的心跳久久没能平息。
她之前和江见疏有过几次接触,却从未有哪一次,这样让人心绪难平。他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天之骄子,风光霁月高不可攀,她也和许多人一样,对他怀着憧憬与崇敬。
可是这一瞬间,憧憬似乎变了味儿。
她本以为的高不可攀,原来也可以离她那么近,好似触手可得。
……
乔柚没有回复张听月的那句“对不起”,只安静地目送她被带离法庭。
没过多久,她前往了另一场庭审,气氛压抑而沉重。
这是乔柚第一次面对面地见到郭起轩。他的长相并非传统的坏人脸,相反,看上去是个彬彬有礼、温润谦和的中年人。
然而披着这样一张皮的人,却做尽畜生事。
裴锐年的死,是他一手策划;兴和图书馆的倾塌,是他与开发商、建筑公司共同的偷工减料以此大捞油水导致;对受害者赔偿的敷衍和对发声的扼制……桩桩件件,都是他。
就连所谓的“慈善”,到最后慈的都是他自己。
数罪并刑,重判之下,郭起轩被判处死刑。
裴父裴母在判决落下的那一刻嚎啕大哭。
他们捧着儿子的骨灰盒,让裴锐年亲眼见证了这场荒诞闹剧的谢幕。
离开法院时,乔柚被眼前的光刺了下,抬手挡了挡。
严冬已过,如今正是花开烂漫的时节,枯枝生芽,新燕啄泥。周而复始的又一年春,有人得,有人失。
裴锐年的葬礼在一个暖风和煦的日子里举办。
裴父裴母选了离家很近的墓园,来参加的人很多,亲戚、朋友,还有许许多多,曾因他的勇敢发声而讨得公道的陌生人。
从他遇害到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五个月。
五个月,将近半年的时间,他终于得以安眠。
裴母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墓前说着郭起轩的审判结果,后来说起他幼时的调皮、少年时的叛逆,末了,她抚摸着被光照得暖意微起的墓碑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骄傲。”
参加葬礼的人渐渐离开后,乔柚才上前,将手里的白色花束放在已花丛满簇的碑脚。
乔柚抬头,墓碑上,裴锐年年轻的面容上笑意温煦。
她视线稍稍偏移,看见刻在旁边的一行朱红的字——
“恶魔扼住我的咽喉,但我不会放弃歌颂光明。”
裴母说,这是在他房间里发现的遗书里,他写在末尾的一句话。
这封遗书早早地便写好了,在他职业生涯里的第一起调查揭露开始之前。他早已预料过最坏的结果,为自己留下了只言片语。
乔柚起身,深深鞠了一躬,最后郑重地唤了声:“裴师兄。”
春末夏初的暖风吹来,簇拥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谁的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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