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正是自己。
宋潋捂着嘴又笑了几声,拍着桌子道,“行吧,我原谅你了,看来你天生就是这样。”他转过脸打量着房间里的东西,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我也想做个米虫。”
他打着哈欠,为增加气氛点燃的香薰蜡烛里有些许催眠的成分,芬芳而暧昧的味道在空气里浮动,夜已渐渐深了,丝绒般的天空连着几粒不甚明亮的星子,他起身欲要送客,拍着秦澍的肩膀笑道,“你好像也是裴翊他们学校里的高材生,早点回去休息吧,看你总是很闲,无聊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玩,打游戏或者看电影,茶和点心管够,反正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
秦澍看着肩膀上的那只手,不置可否地嗯了声,慢慢走回自己卧室,见对方已经熄了灯,自己也上了床,就好像和那面的人约定一起进入梦乡。
宋洄待在阳台上的时间好像比之前多了一些,拿着水壶慢吞吞地浇那盆始终不开的花,或是端着盘子吃东西,动作斯文。
他在家总是穿着白T,索性长相清秀干净,看上去不至于显得不修边幅,真不知道一个电子公司的员工居然也被允许留那样的头发,人事部的人不会有意见吗?
偶尔那个室友也会和他一同出现,两人姿态亲昵,肩膀叠在一起说着什么,宋洄会将身体靠在他身上,他们会在某个瞬间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十分默契,自然也有一些不痛不痒地争吵,那个叫裴翊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着宋洄,神情诚恳,但对方只是犹豫地皱起眉,抽着烟神情烦躁地摆手,并不马上答复,他最近烟瘾有些重,秦澍察觉他每天几乎比从前多抽了两根,抓头发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他在一个傍晚瞥见对面的情侣在阳台上亲吻,宋洄闭着眼,将手懒洋洋地搭在他室友肩上,指间还夹着没有燃尽的香烟,乳白的雾气薄而缭绕地升腾着,像是一部节奏缓慢令人发困的文艺电影,剧情烂死了,简直无聊透顶,只能靠几个暧昧恶俗的场面来故意煽情,挑逗观众的兴趣,唯一的看客原本想移开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烦躁,觉得那个彰显两人关系的亲热画面有些刺眼,宋洄似乎察觉到他的存在,很是尴尬地拉起男友的手一起进到了里面。
这个吻其实很短,十秒不到,然而在秦澍心里却很漫长,刻上了一点不同于以往的奇怪痕迹。
糟透了。
他无法形容那种近似恼怒的心情,好像是无故吹来一阵风,将那扇此前一直紧闭的门扉悄悄楔开一丝细缝,于是一粒沙尘就那么大喇喇地飘进了里面,占据了点微不可查的空间。
淡黄色的窗帘透出内里两人朦胧的影子,窗户并没有全部合上,微风一吹,帘子便随之晃动,显露出客厅里那张深红色的丝绒沙发一角,玻璃几近透明,倒映着落日带着余温的橘红光线,人类是善于联想的生物,毕竟主人公正在里面做什么事情几乎不言而喻。
秦澍收回视线,看着手上那本书里甜腻动人的情话心情有些烦闷,他将书合上,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完便仰躺在沙发上。
似乎是睡着了,但又并没有真的入睡,蝉仍旧挂在碧绿的叶梢上不知疲倦地长鸣着。
他在这段时间里做了个令人口干舌燥的梦,梦里面目模糊浑身赤裸的青年缠绵地吻着他的下巴,靠在他身上笑,他的头发有点长,身上沾着点甜腻辛辣的尼古丁味和水莲湿润动人的香气,这莫名其妙的笑声简直令他心烦意乱,忍不住想要喝止对方。
他对同性迟来的冲动和年轻而直白的渴求在这个燥热黏腻的夏季傍晚忽然造访,如一阵毫无预兆又滂沱淋漓的狂暴骤雨,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地冲刷着一切,仅留给他回响在空气中的粗重喘息。
他垂眼盯着裤子上的深色污渍,面无表情地重新换掉,末了揉成一团,眼不见心不烦地丢进垃圾桶。
对面的电影主角也已鸣金收兵,宋洄赤着发汗的上半身出来透气,他的嘴唇很红,时不时咬着舔着,似乎是在回味些什么,眼神倒是很亮,将跟他一同出来的裴翊稍稍推开,然后又攀在对方身上大笑起来,那盆迟迟不开的植株似乎有了一个花苞,宋洄检查的时候很欣喜,拉着裴翊一起低着脑袋很是稀奇地瞧。
对方有点无奈地看着他大惊小怪。
秦澍开始憎恶自己过于优秀的视力,可又忍不住要将探查的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
一种类似憎恨的情绪,他厌恶对方毫不检点地在那间小阳台上暴露自己与同性情人的暧昧关系。
可是他更厌恶对方刚才拥吻的对象不是自己。
他是善于解剖别人更擅长解剖自己的人,拿着放大镜试图厘清每一根情绪,他很清楚刚才那个出现在梦中的人是谁。
他在隐秘地肖想着那具和他生理构造一样的身体。
第16章 番外2
那个瘦骨嶙峋,全身只剩一张皮裹在骨头上的少年挨了几记响亮的耳光,原本还算俊朗的脸立即肿得像猪头,额头青紫,鼻血四淌,衣领也染上了血渍,他明显打不过那个体型壮硕的中年男人,转身想要跑,又被身后的人提住后领抬脚踹翻在了地上,好不狼狈地俯趴着。
身后的竹棍夹着风,“噼里啪啦”,一下接着一下,如雨点般密集地砸落在那个桀骜不逊的少年奇瘦突兀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横七竖八、触目惊心的淤痕。
这场老子揍儿子的大戏在马路上吸引了众多瞧热闹的看客,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上前帮那个少年一把。
路边乘凉的大妈知道些底细,捏着把炒胡豆,用牙齿泛黄的嘴边磨边嘟囔道,“姜正那厮儿今天打牌是不是又输了,回来就逮着他儿子乱打,看着也真是造孽,不想养当初何必把人生下来受他的罪,怪不得他婆娘要跑,哪个女的遭得住这种毒打?”
“狗娘生的小杂种,你是不是偷拿了老子的钱出去花,说,你拿了多少?”姜正丢下已经被他用得四分五裂的长棍,可想而知他刚才在他儿子身上下了多大的死力气。
明明是亲父子,但一看到那张脸就令他想起那女人跟人偷跑的窝囊,和在其他人那里受的嘲笑,尤其是那小子不说话时阴恻恻的眼神,有时候总不免令他发憷。
趁现在他还制得住他,他怒上心头,握拳就往少年乌青色的脑袋上砸去。
这一下挨得严严实实,姜可顿时手脚虚软地紧缩成一团,脑袋更是又酸又涨,针扎般刺痛起来。
少年喉咙冒火,恶气上涌,肠胃里泛起一阵难以形容的酸苦,他忽然咬紧牙,伸腿乱踢,鸡爪子般瘦弱的手指发疯似地想去挠姜正的眼珠,对面躲得快,只蹭破了一点油皮,于是那个男人又怒气冲冲地将他一脚踢飞到马路边上,他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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