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全家不饿。娶了媳妇,就是一家之主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支应门庭,受不了这口窝囊气啊。”
杨静渊鼻子发酸,把脸靠在了父亲膝上:“爹,你都晓得了啊?”
杨大老爷小心揉搓着他的湿发。老来得子,三个儿子中,他最疼爱这个幺儿。可他是庶子,他只能分给小儿子不薄的产业,自己驾鹤西去后,能保他母子衣食无忧。妻子石氏的心思他一直都明白。可以宠,不能用。这是自己专宠柳氏二十年的代价。唯一亏欠的就是他的三郎。好好一个聪明儿子,任由石氏把他往不学无术的纨绔路上引。
可是三郎又这样争气。学不得织锦辩锦,学成一身好武艺。眼见着又开窍懂事起来。让他如何不心疼。
“爹并不反对你外出闯荡。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了。今年留在府里过年可好?将来离了家,就不知归期了。”
杨静渊闭上眼睛,泪水渐渐从眼里溢了出来。父亲年纪大了,喜欢子孙绕膝,一家团圆。为了留他过年,等他到三更,他怎能忍心不答应?
“我明天不走了。留在家里陪您。”
杨大老爷将布巾放在桌上,欣慰地笑了:“傻儿子。宋管事刚从长安回来,说二娘生了个大胖小子。你母亲打点好礼品,你明天和宋管事一起去趟长安,去瞧瞧你的小外甥。年前记得赶回来。”
“爹!”杨静渊感动莫名。他从来没有离开过益州府行过远路。父亲这样安排,是为了让他提前适应。路上有宋管事照应指点着,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杨大老爷将桌上一只小包袱推给他,慈爱地说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远行带铜钱不便,将这些金叶子贴身带好了。兑着使损些差价,胜在方便。”
嫡母对他从不吝啬银钱。杨静渊有一个花一个,没有就去账上支,着实没什么积蓄。出行前收拾行李,拢共只有二百贯钱,全让香油换成了银子带着。这一回出门他打算再到帐上支钱。可父亲却知道了。杨静渊看着那包金叶子,想要自创家业的心思更迫切了。
“爹的心意就不要拒绝了。”
杨大老爷说罢站起身,头有点晕眩。真是老了,他闭了闭眼消除了不适感,朝杨静渊摆了摆手道:“爹年纪大了,不早起送你了。明早向你母亲辞行就行了。”
杨静渊搀着他出了房门,送他上了软桥。
他小心地将披风给父亲拢好,堆了满脸笑:“听说东市西市繁华得要命,什么都有。爹,我从长安给你带礼物回来。”
杨大老爷呵呵笑道:“路上多听宋管事的,别任性,别闯祸。爹等你平安回家过年。”
“嗯。我一定早点回来。”
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杨静渊握紧了拳头。
正房的灯也没有熄,杨石氏靠在引枕上,眼皮半阖。几上的鎏金铜香炉烧着沉香,淡而隽永的香袅袅升起,让她的心越发沉静。
大丫头雪青匆匆进了门,低声禀了:“老爷回去了。”
杨石氏没有睁开眼睛。她五十多岁了,明显感觉精力不济。等到半夜三更,有一种难以支撑的疲倦。
“取二百两金子。把给大郎新做的狐皮毛氅包好。告诉宋管事,这回不走水路,走剑门关栈道,多挑些身手好的护卫。”
雪青应了,小心给她拢了拢被子道:“太太早歇了吧。三郎君有武艺,宋管事心细,路上出不了岔子。”
杨石氏叹道:“人老了,想的就多了。”
她又在心里过了一遍,确定再无事交待,终于沉沉睡去。
感觉只过了一瞬,杨石氏又听到雪青的声音:“太太,三郎君来辞行了。”她一惊醒来,疲倦地问道:“卯时了?扶我起来吧。”
雪青心疼地扶起她来:“太太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呢。”
杨石氏拍了拍她的手,强撑着起了床。
大厅灯火通明,杨家三兄弟两位嫂嫂几个岁数大一点的侄儿侄女都到齐了。宋管事谦卑地站在人群最后,目光时不时从杨静渊身上掠过。
杨石氏头一个点名的却是他:“宋管事,三郎君就交给你了。记得平安赶回来过年。”
宋管事应了声是。
“三郎。”杨石氏喊了一声,眼圈就红了。她起身上下打量着杨静渊,见他穿着墨绿织团花福字的箭袖长衫,披着黑色织锦雨披,眉心勒着同色嵌碧玉华胜,英姿飒飒。她理了理他腰间坠着的香囊叹道,“三郎,早去早回。”
杨静渊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带礼物回来。”
杨石氏将装金子的包袱放进他手里嗔道:“把自个儿好好带回来就行了。莫要省吃俭用亏了自个儿。”
掂着重量就知道给的不比父亲少,杨静渊将金子塞了回去:“我身上银钱足够花用了。”
“母亲给你的,拿着就是。长安比蜀中冷,给你大哥新做了件狐皮大氅,你先穿着。回头再给你大哥做。”
杨静渊坚决不要:“这怎么行?”
杨静山笑道:“怎么不行,你出门先用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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