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昏黯,顾千禾靠在沙发里,长久无声的静默中,他睁开眼,如梦般盯着那人的背影。
那个纤瘦单薄的身影就在眼前,她蹲在一旁收拾玻璃边几上散落的啤酒罐,弯着腰,模糊的视线中渐渐映现出她肩骨削薄的轮廓。
她穿着素色吊带的连身裙,长发松松挽在脑后,散下的一缕发丝落在莹白细直的后颈间。
顾千禾目光动了动,倾身将她从背后搂住。
他小心翼翼地收紧臂弯,将脸埋进她的颈侧,嗓音哑得像是在烈火里滚过一遭:“初语······”
怀中的人只是顿了顿,将手覆在他的小臂间轻轻碰了一下,问他:“要不要喝水?”
他偎在她颈侧摇头,挺直的鼻梁蹭过她光裸的肌肤,呼吸间拂出的热息令人耳热心跳。
初语微微挣开他的环抱,转身面对他:“我得走了。”
“不要。”他追上去攥住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拉:“你再陪陪我。”
初语垂眸不语,片刻后,她抬眼看过来,问他:“头还痛不痛?”
她不说还好,说出来,他便觉得脑袋一阵阵的胀痛。
顾千禾这时往往不会应声,他惯会用委屈当筹码。
而初语恰好吃他这一套。
她俯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他不接,初语就轻轻抬高手,将杯沿抵在他唇边。
他喝了水,初语将杯子放回边几上,默默看着杯底在台面洇出一圈水痕后,她起身,声音仿佛闷在黑暗中:“我该走了。”
她真的该走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既定的范畴。
她越界了,他们都越界了。
纵使往日的情爱再难割舍,都不该贪恋这一时的纠缠。
顾千禾死死攥着她的手腕,黑暗中的眼神愈发沉邃赤深。
初语说:“对不起。”
她无名指上钻戒散射的光,投落在了玻璃台面上。
往他心底狠狠刺去。
“是何霆呈么?......初语,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如他?”
“你告诉我,他到底哪里好?你认识他才多久?初语,你们认识才多久?”
静默中,世界沉入黑暗。
他像是浑身僵硬着,开始听不见周遭的声音。
过了很久,那削直挺隽的脊背突然泄了下来,顾千禾用手撑住眉骨,呼吸抑重,一字一句地说:“我还是不明白。凭什么?凭什么他只用了八个月.......”
然而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都再也说不出口。
是啊,凭什么?
他何霆呈到底又凭什么呢?只用了八个月,就轻松抵消他十七年的情感。
初语不敢再碰他,狠下心转身就走。
他急着追过来,膝盖重重砸到茶几边缘。黑暗中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骨头碎开,更像是心裂了。
初语急得立刻蹲下身,双手护住他的膝盖,快要哭出来:“痛不痛?痛不痛啊?”
顾千禾坐回到沙发上,握住初语的手,拼命按在心口。
他钢筋铁骨做的身子,从小被打到大。哪里都不痛,除了那颗心,他哪里都不会痛。
他真的醉得好厉害,连尊严都不顾不上捡,一遍遍祈求:“初语......你抱抱我......”
12. 何霆呈
初语捧住他的脸,望入他眼中,心里闷得像是落了一整夜的雨。
“你醉了。睡一觉吧,我真的该走了。”
顾千禾将额头抵在初语锁骨间,死死将她抱在怀中,不住地冷颤。
几乎感觉不到周遭氧气的存在。他压抑得快要死掉。
攥紧的双手骨节狰狞惨白,他变得只会重复这一句话:“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输给那个人。
他真的好不甘心。
这么多年的情感,十七年啊,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七年。
就这么被风潦草吹散。
而她只是说:“对不起。”
最后还是看着初语离开。
顾千禾送她到门口。
站在死寂昏漠的玄关处,他眼底的赤忱热烈一点点地灭下去。
声音低哑到有些破碎,可他还是告诉初语:“家里门锁的密码是你的生日,如果你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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