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男子连连点头,语气也从颤栗变为恭谦:“是, 已经朝别墅方向去了。”
林择深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绵长而又晦涩的梦,他被困在一个四方黑洞的笼子里,怎么也无法逃离。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牵扯着他, 他还有一件极其极其重要的事没有做完。
远方,还有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正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回去…
少女模糊的身影, 隐没在天边唯一的光圈里,那是他的小鹿,是救赎他的光啊。再后来, 光芒消失了,而属于他的姑娘, 也转过身去了。她想走。 林择深意识到这一点,疯了似的开始奔跑,他怕,他怕她这一转身就不会再回头了,想伸手去抓住她离去的背影, 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时鹿!回来!” 他大声呼喊她的名,想让她停下。不料,嘶吼完,梦境碎了一地。男人猛地惊坐起,环顾四周,大口大口的喘息。
入目的是金光闪闪的碎钻吊灯,不是陈旧的天花板,身下的床塌柔软的触感也在提醒着他,这里并非那间有年头的公寓。他胳膊肘上有针孔,手臂仍旧酸麻的不能动弹,看清楚周遭,消失的记忆开始回笼。
他出去帮小丫头买蛋糕,不料半道上,被截胡了。
人差不多来了有十多个,他被捅了一针,紧接着就没了意识,醒来就他妈被绑到了这。
林择深扯开手腕上生理盐水的输液针,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想走,他要回去找她。
他还欠他一个蛋糕。
麻醉剂计量被严格控制过,保证林择深能安安稳稳地昏睡两天。
醒来后,林志朝会逼着他参加一场全城瞩目的晚宴。
嘴上说是慈善晚宴,明理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裴家给千金搞的幕婿活动。
林志朝看上了裴家的政治势力,想拉拢,也想掺和一脚。
奈何垃圾儿子不中用,不听话,只得动点手段将他带回来。
麻药后劲大,以至于林择深醒来时,整个右胳膊还是麻木的。
两个仆人就站在床头,一看他醒了,有一个立马跑了出去。
“这哪?我躺了多久?段逐那狗东西人呢??”
“这这这是南山别墅,段先生不在,少爷被送回来说是打了麻针,这已经是,是第二天上午了……”仆人不敢不回。
第二天上午。
“操。”他咬牙,翻身下床就往外跑。
都他妈睡了两天了,那丫头,八成都哭疯了吧——林择深刚准备走,不料门从外面开了。
他姿势顿住,朝门□□去目光冷箭,进来的是一个仆人装的老太,老太见他醒了,激动道:“少爷哟,你这么长时间跑哪里去了,可急死邹姨了!”“少爷啊,少爷,老爷吩咐不让您出去!少爷!”老仆人跟在他后面,一个劲的在劝。林择深看了眼身上,发觉自己衣服被换了,手机,现金,全他妈不见了。他厉声又问:“我衣服呢?”“什…什么衣服?”“我原原本本穿在身上的衣服!”
老仆人吓坏了:“少爷,衣服已经,已经扔了...”“扔了?你们他妈的胆子现在变这么肥了?我的东西也敢随随便便扔?!扔哪去了?啊?说话啊!”
时鹿从白天一直坐到黑夜。
楼下经过的居民一茬又一茬,但每一个都不是她要等的人。
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眸,眸光渐渐暗淡,一点一点走向死寂。
她差点出现了幻听,以至于有人上楼,有人在楼道喘气咳嗽,她都以为是他。
可打开门,外面又是空荡荡的,楼道里,屋里,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一开始时鹿不死心,想着自己做完这套数学卷子,他肯定就能回来。
或许是因为蛋糕店太远,又或许是因为蛋糕制作的过程太漫长,总之,她替林择深想好了一万种借口,只要他能回来,只要他能敲一敲门,她都可以无条件的原谅他。
只要,他能回来。
就像是之前,他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在她绝望的当口突然出现,然后救赎她一样。
可一直等到太阳从头顶没至天边,一直等到,整个屋子都暗成晦夜。
也没能等到他回来。
许是真的知道等不到了,时鹿抱着膝盖,将头埋进了双膝,指甲盖生生戳进膝盖的伤口里,自虐般的在新生的红色嫩肉上搅动。
原本恢复的不错的伤口,被她糟蹋的更严重了。
可她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疼。
时鹿蜷缩在窗户边上,乍一看像一尊静默而又绝望的雕塑。
良久,她对着虚无缥缈的半空,小声骂了声:骗子。
周一有升旗仪式。
轮了好几周,终于轮到时鹿去保卫室取国旗了。
她站在队列里,身板小小,她看上去很没有精气神。
可能是剪了头发的缘故,整个人仿佛风一刮就能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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