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子瑜,他大概也忙着应考公开试。除了数学比较弱一点以外,子瑜的成绩都算不错,我也不担心。现下的文凭试与当年会考高考可差得远,一试定生死不在话下,与外国大学的衔接更是差得要命。不过我们学校以大陆人为主,他们试后也多会回大陆升学,其实我也不太担心,反正天下之大,他们回到老乡,总有容身之所。而留在本地的,都多报读副学士,顾名思义,有个「副」字,自是输在起跑点,说穿了不过是一些聊胜于无,打发时间的东西。但可不要以为能升上大学就有好日子,现下不只油贵米贵,学位也都通涨,满街都是大学生,还未算大陆涌港那批,有时我想,在香港生活,真的很艰难。
中六考过公开试,我的工作量少了。子瑜不在,我与林Sir的感情亦自然一日千里。不过这阵子我的身体也不甚佳,常常气闷作呕,想是休息不够。林Sir还是一如既往,每个週末都会神神秘秘,不见影踪,直到这日,他竟破例与我约我周六约会。
吃过晚饭,我们在海滨长廊漫步着,林Sir把我的手拖得很紧,我感觉他今天手汗较往常都要多,可不知他在紧张甚么。
「我去一去洗手间,你在这等我一会。」他突然说。
「哦,好啊,我也要去。」我答道。
那知他仍是把我的手松开,逕自走去,我忙叫着他:「洗手间不是在那边吗。」
他回过头,笑道:「男女厕不一样,你去吧,我会回来找你。」
我走到后,发觉男女的洗手间是同在一处的,不知林Sir到那走去了,我也懒得理会,反正他找不到,自然会回来。那知等着等着仍是不见,拨了他的电话却未能接通,我无可奈何,便沿着海旁信步走着,可能途中会遇见他不定。
一路走着,听到远处有欢乐的音乐声,使得我好奇心大起,便走过去瞧瞧,原来是年轻的舞团在表演着。看了一回,想起林Sir不知身在何处,也就转过身,正要继续找他去着。那知我才刚转过身,那些衣着前卫的舞者忽尔向我走来,在我身旁跳着,我道是他们热情,要我们他们跳跳,我敷衍的扭过两下,那知他们仍是纠缠,围在我身边,不肯散去。
「我要走了。」我对他们说。他们不若而同的笑起来,让开一条路,音乐却在此时一转,一人从他们身后走出,跳着舞步的走来,那人脸上戴着面具,手中却拿着一束瑰丽的鲜花,边跳边把花束送到我的手上,我勉强接过后,音乐又突然一转,节拍变得更强劲,那戴着面具的男子和眾人一齐起舞,场面欢乐。
我看着心里也是欢喜,但始终念着林Sir,便道:「我赶着找朋友,下次再陪你们玩吧。」语音刚落,背景音乐却换上一首仲夏夜之梦的结婚进行曲,我看着不解,只见那男的把面罩脱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内里是一隻闪闪发光的鑽戒。那男的不是谁人,正是我遍寻不果的林Sir。他单膝跪下,说道:「你找的人不就在这里吗?这隻舞我练习了很久,之前每个礼拜六日都不见了,陪不了你,就是跟这些年轻人一起排舞,为的就是今天。我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性格有点古怪,不过我会给幸福你和伯母,你嫁给我吧。」
这一下真是又惊又喜,我一时吓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他不是週末召妓夜,而是为了求婚作准备,但这么快求婚也未免太造次了。
「但是 …… 」我还未把话说完,背后突然譁声四起,原来那群舞者正不断喊道:「嫁给他!嫁给他!」我见他们说得肉紧,不好意思拒绝,又想起多病的母亲,也需要人照顾,和想看到我安定下来,有一个家,于是我便点头答应。
林Sir见我答应,欢喜雀跃,似是一个小孩子一般,认识了他这么久,我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活泼,我看着心里更是欢喜。他替我穿过指环,在我手背上吻了一口,接着迎来的又是一番歌舞。我突然想起自己童年对婚姻的憧憬,想不到这么快我便是别人的妻子,时间可真过得太快呢。我们结婚的消息很快便在校内流传,接着的日子我都忙着筹备婚礼的事,只是我的身子似乎每况愈下,终于我还是抵不着要到医院检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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