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的答案快要浮出水面。
心里咚咚响。
天杀的!竟有人撕了苦命人拿血写下的状纸。
四处又是歌舞升平。
闻人椿实在不甘心,从布告栏的最上头,逐字逐句读到了最下边。正气馁,一旁有人抱了桶白粥要往上黏新的,衙役出声拦下,说得先审核一番,等明日再来。
闻人椿怕错过,追上去也要了一张。
是张寻人的。
寻的却是十几年前亲自卖掉的女儿。
卖都卖了,隔这么久再要回去,活像猢狲耍把戏。
“倒是不见卖儿子、拐男娃娃去结亲的。”闻人椿冷哼了一声,鲜少如此刻薄。那张新写的还蘸着滚烫白粥的寻人启事被她捏作一团,恨恨地丢进了火树银花的灰烬之中。
卖焰火的孩子还以为闻人椿是对他们心生不满,诚惶诚恐地送上两根纤细的小棍子。
“这是……?”
“回娘子,这是我爹爹刚从临安进的小焰火。点燃之后,可拿在手中随意挥舞。”说着,孩子将其点燃,打了个样。
“不烫吗?”
孩子会做生意,见她起了兴趣,将其递到她手上:“娘子,这焰火体贴人,纵使洒下来,也绝不烫手的。”
闻人椿仍是胆战心惊,一边握一边想着扔走,不过倒是真如孩子所言,丝毫不烫肌肤。小焰火亮晶晶,闻人椿玩了两支便上了瘾,阔绰出手,买了一大把坐在河畔。
一根未尽,一根又起,水面上被她造出一道道波光粼粼。
冬日夜,到底寒冷,路上行人从三五成群到三三两两。女使搓着手苦口婆心地劝她回家,她摸了摸被风吹红的脸,执拗着,就是不肯回去。
他们都不懂,她没有家。
愈烦躁,手边的焰火烧得越快,等它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大捆,烦躁更甚。闻人椿晃动的双手彻底失了章法,如一个顽劣的小孩,抓着焰火胡乱图画。
“世上就不能有不会燃尽的焰火吗!”她拼命去踩地上灰烬,从未这样无理取闹过。
候着有一会儿的霍钰终于忍不住上前,顺着她的背安抚:“小椿,怎么了?”
呵,是他?他竟然会来。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她吗,为什么关键时刻总是不知所云,相爱之人难道不该心有灵犀吗?
闻人椿不愿与他口舌纠缠,收起打量的目光,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便乖乖转回身。
长夜漫漫,马蹄声急,她想到了日出之约,但下一瞬又觉得无所谓了。
至于霍钰,他默不作声,沉溺在闻人椿方才那一脸的嘲讽与不自在中。那副模样就像在说——他才是她的枷锁。他该滚!
不,只要她不抗拒,他们还是可以走下去。
日子仓促地往下跑。
霍钰既要应付闻人椿时不时冒出的回忆,还要交接手上各色生意、摆平四方情绪,上至朝中贵人,下至掌柜伙计,中间还夹着霍家宗亲、许家众人,一个环节都怠慢不得。哦对,他还得抽空做个慈父,瞧瞧大儿子的病症,再去抱抱满月的小儿子。
每每见他揉着太阳穴、愁眉深锁的憔悴模样,闻人椿都觉得何必呢,他的人生本不该过成这样。
许大人的故意发难,恰好给了他和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重返系岛成了最好的选择。
那还是闻人椿主动开的口,她说系岛既然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她应该去看看,或许还能想起一些开心事。霍钰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何况为了她的安全,他也应该同意。于是很快,他便将她送上了系岛的商船。
那日出发时,天光还未开,霍钰对着她身后的深邃天色,忽地忏悔不停,他可怜巴巴地对她眨眼:“小椿,日出之约似乎还没能兑现呢,你——又要怪我了。”他甚至已经想得很远,既然上辈子辜负了闻人椿那么多,等闻人椿捡回记忆,日后十数年乃至数十年势必要被她数落、被她嫌弃。
“不会的。”闻人椿想了想,一双手张开、收紧、又张开,最后还是替他理了理发际的乱发,此刻风好大,竟将他吹得像是无所谓世面的少年。
“来日方长。”她又说道。毕竟他还有大把岁月,足以找到一个共赏日出的女子。或许他都不用找,许还琼就是与他最般配的。
霍钰却以为她是将他的话都听了进去,愿意等他几日,只消几日,他们便有一生的细水长流、数不尽的日出日落。
“小椿,你一定要等我。”他站在岸边,挥着手,重复了不知多少遍。
闻人椿只是笑,笑得愈发放松、自在。
她真的很久没有对他笑得这么开怀畅意了。
所以他信以为真。
然几日后,当他卸下一身包袱,甚至要拿结党营私的证据去要挟许大人时,许还琼愤而起身,将真相血淋淋地在他面前撕开。
“钰哥哥,你好天真!闻人椿此刻怕是快要死了!”
“舅舅竟敢?不可能,桑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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