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打得蔫蔫的,发丝都结在了一道。霍钰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她身上,包着她就要往屋里走。
“回屋!”他的口吻是不容反驳。
闻人椿纹丝不动,甚至故意站在伞外。他也许忘了,褪去外头的泥,她也有硬骨头。
“你到底想做什么?”
闻人椿指着那些野花,认真地答道:“我不想让它死。”
“它不会死!”
“可他死了!”
又是陈隽,真是一生一世绕不过去了。霍钰无能为力地闭了很久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是放不下,那便将我的命拿去。”他没有震怒,雨丝中的他是平静的,每个字都咬得清楚。
他竟护她至此!
闻人椿松了松眼皮,低头间全是嘲笑:“是谁要杀我,又是谁真正害死陈隽。你当真什么都没查到、什么都不知道?”
“此事牵连太多。”
“你尽管说你知不知道!”
她的眼神教人心冷,好似他们不曾患难与共过、不曾抵死缠绵过,只剩替陈隽伤心不甘的怒火。
霍钰气上心头,直接将伞抛了去。
筋骨不牢的油纸伞,飘摇着,飘摇着,坠在了花坛正中。跟块墓碑似的。
“我不是不会报仇!街上三岁小儿都晓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她原本就英气的眉毛翘得很高,只听她寒声道,“怕是百年都报不了。”她漫不经心的讥诮刺痛了他,他看得懂,她不信他。
她怎能不信!
“闻、人、椿!”咬牙切齿地喊完姓名,霍钰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相信她的爱是世上最真最盛,可眼下关键时分,她为何变成寻常妇孺演出此番把戏,为何不能学还琼一样坚定不移。
争吵无果,霍钰索性将人一把卷到背上扛回了屋子。
两人湿得厉害,身下的影子都被水渍填满。霍钰看得心烦,吼了好几声叫来小厮,又是打水、又是更衣,屋子霎时热闹起来。
闻人椿在此时还是识大体的,拿了条帕子抹脸,没在旁人面前做泼妇。
待屋子重又安静下来,霍钰才开口:“今日去过父亲院子了?”
“嗯。”
“见到霍钟了?”
“嗯。”
“他说了些什么?”
“忘了。”
闻人椿嘴上嫌麻烦,手上动作却多得很,才擦完脸,又去擦头发,就是不愿同他好好说话。于是霍钰一个箭步上前,又将她手上的帕子抽出,扔到了一边。
她瞪着眼睛看他,那双眼睛就跟赭色宝石一样,能发赤红的光。
“难道我不能忘吗?”她反问,“反正霍钟说什么我都不该相信的。”
“可你信了。”
她是信了,因她从巴爷和霍老爷那儿得到的往事都与霍钟所说相差不远。霍钰的亲娘,并不值得光明正大的复仇。
她甚至想要霍钰也停下这一切,但她不知道霍钰还值不值得她为他犯蠢。
“小椿,大哥他已经畸形了。他不想要过正常人的日子,也不希望旁人好好过,所以会用一切办法使我们分离。你要信我,不要去听他捏造出来的话。很快的,很快我就会把许诺你的东西都给你。”霍钰的声音绕着她,能听出扎扎实实的慌张。
害怕失去闻人椿,大概是他在与许还琼成婚之前落下的阴影。可是他没有选择,要想长相厮守,他就不得不将闻人椿带入局中,闻人椿必须学会站稳、心狠、为自己考量,才能与他走下去。却不想如今有些弄巧成拙。
他只剩怀柔一条路可走,只能将那些真心话反反复复不断地说。
吻落下来的时候,偏有一道雷不识相地劈下。闻人椿借机躲了过去。
他大失所望,苦苦发问:“小椿,你不爱我了吗?”
闻人椿不想撒谎,努着嘴不说话。
霍钰便耗在原地,与她冷冷对峙。直到他打了个寒颤,闻人椿才说:“快去热水里洗个澡吧。”
“你先答我!”
“我……自然还是爱着你的。只是再这样下去,在我不爱你之前,你便会不爱我的。”
“我不会!”
闻人椿不愿同他争,便点了点头,直言:“那我会。我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你,不想闻见你的身上有别的女人的气息。若要一生待在这里,与人斗争计较,我只能慢慢习惯不爱你,才能好好活下去。”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严重!明州城那么多人家,哪一户不是这样过的?”
“是小椿狭隘。”
“我答应你,决不会再娶。”
可她在意的何止是后来的人。
霍钰见她脸上并无动容,又说:“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很难熬。等我娶你过门,我再想法子让你去药材铺里管事好不好。到时候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会很忙,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缠着你,就不会再整日揪着一件事不放了。”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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