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她, 起到一半的身子便停止了慌乱,直接在原地盘起了头发。
“你来拿什么?”闻人椿刚问完, 便兀自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来思虑过多实在没有任何裨益,只会让人再也生出更多懒惰筋骨。
因而她重新束了发后,立马拿过箩儿手上的清单,帮着一道取药材。
箩儿倒是逮着了打趣她的机会,故意取笑:“好呀, 小椿姐,我们忙得不可开交,你竟一人躲在这里偷懒!果然是主子的派头!”
“又胡说!”闻人椿往她后腰上拍了一记,“小心你被这张嘴害死!”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我又不是去外头说!”
“隔墙有耳你不懂吗?好歹也跟过五娘和四娘。”
听闻五娘和四娘,箩儿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要说不要说!她们一个个过的什么日子、存的什么心机,累煞人又不讨好,也不知图的什么。”
“小椿姐!”她忽是想到了什么,抓着闻人椿的手叮嘱道,“等你做上二少爷的娘子后,可千万别变成那般模样。不值当,没意思极了。若要日日尔虞我诈、变着法儿地给人下套,那还不如躲在这儿睡觉呢。”
前头几句闻人椿听着还算顺耳,可到了最后一句:“箩儿,你这是绕着弯儿地在数落我吗?”
“不敢不敢,我哪敢数落大娘子啊。”
“箩儿!”闻人椿板起了脸,但到底心里是喜悦的,眼底藏不住笑意。
成为霍钰的娘子,对于彼时的闻人椿来说,实在是一生所愿、毕生所求。
她还不知道世间风浪有多磨人,还不知道爱恨嗔痴都可以化作乌有。当那颗爱人的滚烫的心被磨成砂砾,向神佛求告的竟成了避之不及的。
霍钰爱闻人椿。
他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相信的,否则这一刻他不会站在霍老爷的病榻之前,求霍老爷主持这桩婚事。
“你们现在都是自己有主意的人,我还能不答应吗。”霍老爷平躺着望着床顶,不惊不恼。他的衰老肉眼可见,尽管他本人不以为然,没说过半句“我要死了”、“我不行了”的丧气话。
霍钟是故意恶待他的,拿陈年糙米给他吃,月余才烧一份白肉给他,屋子几月扫一次,甚至隐约透出了一股发馊腐臭的味道。纵使这样,霍钟仍称赞自己心善,常叹霍老爷这位父亲有福气,坏事做尽还有他这么个儿子养老。哪像他的亲娘,当初年纪轻轻便饿到偶尔沾了油水都会吐个不停。
他在报复霍老爷,霍钟看在眼里,愤懑占一半,痛快占一半。
这个曾经拥有过五房子女的男人,究竟对谁尽过父亲的义务,又把哪位娘子当成了自己发妻。他原以为父亲多多少少对娘亲有一些情谊,可娘亲深陷泥潭之时,他却一言不发带着小娘子逃去避暑。
娘的死,他的腿疾,他们与霍钟无法化解的仇怨,细细推演,源头其实不都握在他手里吗?
霍老爷应景地叹了一口气,扭过头,他脸上有一小片打上了光影,更显憔悴晦暗。身上倒是被人盖了一床梅紫绣金花的被子,喜庆得教人发笑。
“钰儿,这事儿你同你娘说过吗?”他问得离奇,霍钰不知从何答起。
“她答应了?”霍老爷又问。他皱着眉,纹路挤成一堆。
他是不记事了吗?
霍钰心中一沉,刚想说话,又听霍老爷冷冰冰嗤笑一声:“哦哦哦,她死了。唉,都怪她夜夜入梦纠缠,我都要忘了呢。”
“父亲竟还能梦见娘亲?”提及娘亲的死,霍钰顿时失了平静语气,他别开头,再不觉得眼前之人值得同情。
“钰儿,你别怪我。”霍老爷语带苍凉,像一口极沉的钟鼎砸在了地上,“我想救她的。可是救了,她也不会想要好好过下去。这么多年,我救她不止一两回,可她的心从来不在这个府上。”
说来谁又相信,他霍晖一生挚爱竟是他府中的二娘。
不,也许早就不爱了,也许还有一丝余情。他老了,一生在他眼中愈发潦草而糊涂,多一日便过一日,不想再计较那些藏得太深的玩意。
“可您作为她的夫君,就能眼睁睁看她去死吗?大哥要的是她的尊严,她的命!您何尝不知!”
“那是她自己做的孽。钰儿,钟儿恨我是我罪有应得,可你不该。”
“够了!”霍钰气得快要发狂。他为何不该,那是生他养他的娘亲,千错万错,娘亲都不曾伤过他一分一毫。在这座冰冷高阔的府宅之中,是娘亲始终护在他身旁,使他得以做个闲散倜傥的二少爷,使他得以安心放下家业去搏功名。
他绝无可能放下娘亲的仇恨。
见他满脸仇恨,霍老爷哀哀地转过头,仍旧是那片灰白色的床顶,积了许许多多灰,没人在意。
就像他将要说的话。
“钰儿,你娘虽是不在了,但我们都还得照着她想要的过。”
疯的疯,死的死,听话的继续听话。
霍钰并不在乎这些,他此番的目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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