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
    不仅没有什么悲伤，他甚至觉得很开心。
    大格格出嫁蒙古，那岂不是说，以后他便可以从蒙古那里借力使力了？
    毕竟他可是张氏的养子，虽然他看不上张氏，也不觉得自己将来会倚仗张氏，但是他却明白张氏没有儿子，她和她女儿是不得不倚仗他的。
    从前他不认为身份低微的二人有什么结交的必要，因而多年来只是维持着表面的情分而已，如今可不一样了，蒙古部落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如今大格格的婚事可能对他的前路有些助益，他自然是高兴胜过其他了。
    他和张氏母女本是没什么感情的，不过，如今看来，他倒是可以在大格格离京前的这段时间好好拉拢一二。
    这一年的十一月，宫里的氛围倒是颇为肃穆。
    因着青海事未平定，所以胤禛这个月少入后宫，就连董鄂氏产女都没什么时间过去瞧瞧，只命人好好赏赐了下去，又晋了董鄂氏为贵人，便再无其他了。
    至于佟丝若，她则是在这些日子里频频被乌拉那拉氏请去帮忙相看。
    有了之前许嫁之事，乌拉那拉氏也是意识到了二格格年岁渐大，该是给她相看的时候了，便从宗室贵亲那里拿来了好多适龄公子的名册，对着家世人品一一挑选。
    佟丝若不免有些无奈。
    “二格格如今也才十二岁，便是要出嫁，那也得是两年之后的事情了，皇后娘娘，您呐，实在是太着急了。”
    而乌拉那拉氏却不这么想。
    “虽说看起来还有两年，但是现在该趁早着挑选了，否则到时候，好的都被选走了。”
    乌拉那拉氏一本正经道。
    “不过你的三格格如今也才十一岁，倒是的确不着急的。”
    佟丝若不免失笑。
    不过乌拉那拉氏这样的态度，倒是也提醒了一下她，虽然三格格如今还算是年纪小，但是这个时代普遍早婚，她也的确该拘着点小珍珠，别再让她整日里满皇宫乱跑了才行。
    乌拉那拉氏这番挑选到底是没能选出些什么来，一则是因为二格格身份过高，京城之中鲜少有配得上她的人家，二则是因为如今乌拉那拉氏看上的几家，要么年纪太大，等不了二格格，要么年纪太小，看不出定性来。
    于是，乌拉那拉氏挑了几天之后，可以说是没什么结果，只能先把这事放下，转而忙起今年过年的事情来。
    去年因为侍奉先帝丧仪，所以那个年便没有大办，今年却是可以说得上是胤禛执政之后过的第一个年，再加上前朝有捷报传回，年羹尧得胜而归，胤禛也是极为舒心，于是便准备大办一场。
    前朝后宫素来互相影响，年羹尧有功，胤禛少不得嘉赏了年氏一番，所以这些日子，后宫里头就只有年氏风头最盛。
    然而，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胤禛却是查出了一件事来。
    先前因为把后宫的事情暂且放下的缘故，他便少有注意储秀宫，这两日忙完前朝之后，他的手下人便来禀告了一件事。
    三阿哥弘时，特意着人给那储秀宫的洒扫宫女送去了不少银子。
    这样的事情查了出来，胤禛心中对弘时的怀疑一下子到了顶峰。
    这个宫女事涉之前的流言，又曾经牵扯入索绰罗氏小产一事，和她有所接触的人，极有可能和这两件事也有关联！
    胤禛沉着脸，令自己的手下人去盯紧了弘时。
    即便他惯于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但是在此时，他心里却是希望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然而他的希望落了空。
    在他严密监视三阿哥府上之后，胤禛得到了一个消息。
    过年之前，三阿哥特地瞒着自己身边人，去了北市的那家菜户那里。
    这下，即便是他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当初内宫和京中关于佟丝若的流言是弘时促成的了。
    甚至，连索绰罗氏小产之事，都极可能和弘时脱不了干系，只因为胤禛顺藤摸瓜，查到索绰罗氏小产之前，弘时在宫外买了一些柿子粉。
    这两件事情的结果摆在胤禛面前，胤禛只觉得自己心口发冷。
    他以为，当年之事不过是李氏挑唆，所以即便弘时犯了错，他还是对弘时有了一丝包容之心，只希望他可以改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弘时也一直谨慎小心，再无错漏，他真的以为弘时已经好好改过了，所以虽然在心中已经把弘时排除权力中心了，却还是当他是自己的儿子的。
    也正因如此，即便事情最早发生在储秀宫，而弘时也经常出入储秀宫，他也没有往弘时的身上去猜测。
    如今想来，竟是他太高看弘时了。
    他没想到，弘时不仅没有半分改过之心，甚至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这么多年一直对佟丝若恨之入骨。
    毕竟无论是操纵流言之事，还是索绰罗氏小产之事，都是冲着佟丝若来的。若非是弘时记恨佟丝若，又如何会在背后对着她下手这么多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