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容,低头啜饮果汁,脸色不太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霍司容注视着他,轻声询问。
林襄转动吸管,满脸都写着不耐烦,他抓了抓后脑勺:“和你没关系吧。”
霍司容心想,以后总要习惯这般热脸贴冷屁股,他锲而不舍地继续问:“不是要写作么,为什么又想当编剧了?”
“问你想问的。”林襄放下果汁:“林砚很好,不用操心,林家在美国的房子太大了,需要人每天打扫卫生,只好劳烦他了。”
霍司容摇头,漠不关心:“我不想问这个。”
“哦。”
“你记得……半年前,你失忆那段时间……”霍司容发现林襄的视线一直四处游移,也不看他。
“还记得吗?”霍司容转而道:“林奇山被抓之后,我被他派来的人暗杀,对方开了一辆红色套|牌车,想伪装成车祸。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一辆摩托,我差点就死了。”
林襄不动声色地抬起眼帘。
“那辆摩托是你事先安排的。”霍司容上身前倾:“你在乎我。”
“你自我感觉怎么这么良好?”林襄抱着胳膊,这次他没有躲闪回避霍司容的目光,反而直勾勾地望回去。
霍司容双掌撑脸,使劲一揉:“我知道你没有原谅我。”
“但是你看,惹了你的人,林奇山、我爸、乔伊、何思远、林砚,都让你一锅端了,唯独放过我……”霍司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道:“我在你心里,还有位置吗?”
第45章 打吧
他们纠缠了多久了?
霍司容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人。林襄都从少不经事的孩子长成了杀伐决断的大人。
七年或者更久。
霍司容心想,那么他用了漫长的七年消磨掉曾存于少年心头的喜欢,直到他将林襄送走,然后转身,看不见他在他身后经历煎熬。
毁灭只消短暂的瞬间,而重铸大约要耗尽毕生心血。
“对不起。”霍司容失落于他的沉默,随即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这个问题太唐突。”
“有。”林襄蓦然开口。
霍司容抬头望向他,眼中闪烁了希冀。
只见林襄从背包中摸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一分为二,一半写上讨厌,另一半写上喜欢,然后画了只箭头,从喜欢指向讨厌。
“在这儿。”林襄指着讨厌那一半说。
霍司容陷入沉默。
“其实半年前那件事,我确实很早就计划好了。比起你,林奇山对我的威胁更大。我不得不和高叔计划除掉他。”
林襄轻挑眉梢:“那时候……我以林砚的身份回去见你,只是想看你……看到‘我’危在旦夕,会不会后悔。”
“我后悔了。”霍司容沉声道。
林襄摆手,打断他:“那是我唯一错误的决定。我想过要不要跟你坦白,可惜你根本听不进去、你也不在乎我的想法,你不停地告诉我你后悔、你喜欢我,有什么用呢?”
霍司容挺直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弯曲,他局促不安地抓起了搁在手边的汤匙,沉默以对。
“你也不能保护我,从林奇山手上。你看乔伊只要报个警,你就不得不将我拱手送走,乔伊却能让你们根本找不到我,长达一个月。”
当时的情况太仓促混乱,很多环节霍司容都来不及细想,他毕竟不是计划了整整两年的林襄。
即使后来林襄将他带入局中,他也只是按照高振传达的林襄的指令行事,林家和他并没有深仇大恨,他也没想过林奇山对林襄的威胁那么大,大到林襄要动手端了林奇山。
“以后、不会了。”霍司容徒劳苍白地强调。
“没有以后了。”林襄矢口否决。
霍司容轻轻皱起眉头,他仿佛能听见心脏像玻璃裂出一条缝的细微声响,在安宁静谧的空间里,一圈圈放大。
“假如那时候你能好好冷静,询问我为何与林砚交换身份,凭你的手段帮我躲过林奇山,根本不成问题。可惜你只顾自己,不管喜欢还是生气,你都只在乎自己的想法,我只好等乔伊来宁北。”林襄淡淡道:“否则我也不用变成金鱼脑,对吧。”
林襄的口吻太平静,霍司容也不像半年前重逢时,因为被突如其来的离婚,还饱怀着满腔愤怒。
光阴流逝,他被迫接受和林襄离婚的事实。
那些挣扎的愤怒、强迫和疯狂占有欲不得不陷入死灰般的冷寂,因为他这么不经大脑的行事,只会被事实证明,是害了林襄。
一次又一次。
羞愧与无奈攀上男人的脸。
“但我也不可能放开你。”霍司容咬紧了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以后,来日方长。”
“霍先生,你没有体会过我的痛苦,凭什么认为我们来日方长?我给你多少喜欢,你还了我多少失望,还不够吗?!”林襄蓦然激动。
他捡起笔,笔帽轻敲玻璃桌面,疲惫地揉紧眉头,长叹一口气:“算了吧,霍司容,到此为止。”
“不。”
林襄微微瞪大眼睛。
霍司容拿走他的纸笔。
林襄满脸麻木厌倦,视线随着那只中性笔游移,他烦躁地后倚,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令他糟心的人。
他听见笔在纸上划拉的沙沙声响,犹如蝮蛇腹部着地,灰暗粗糙的蛇皮刮过粗粝砂石,吞吐蛇信,令人毛骨悚然。
“看看。”霍司容将纸页撕下来,递给他。
林襄拉低眼帘,冷漠地望去。
霍司容字如其人,龙飞凤舞间透着一股不言明的霸道和强势,非得将人的全部眼球吸引过去才肯罢休。
林襄焦躁不安地摆弄汤匙。
“第一件事,我对你不够好,不能理解你的处境;第二件事,我盲目信任林砚,逼你抽血输给他……”
林襄深深吸了口气。
“第三件事,用你和林奇山交换林砚,我救了他,害了你;第四件事,半年前,我因为愤怒失去理智,囚禁强迫你,最后让你被乔伊带走。”
林襄不耐烦地站起身,他想走了。霍司容拉住了他的手腕。
“第五件事,在你失忆期间,因为这张脸,你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一顿。”当时林襄看见他的脸,前一秒吃下去的东西,下一秒就能完完整整吐出来。
脾气最好的护工都抱怨这间病房老是弄得很脏。
“你要我,怎么还你?”霍司容起身,在林襄身前半跪下,仰头注视他的眼睛:“无论你还喜不喜欢我,这些都要补偿你,林襄,如果不能两清,我只能缠你一辈子。”
纠缠是一种难以言明的东西,或者因为爱,或者由于恨。至于他们两,大概就是爱恨交织。
“你后悔吗?”林襄语带戏谑,他懒得再用正眼瞧霍司容,扭头望向隔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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