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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西楚]霸王无独 72

72

    营修整,不再继续西入常山国境内。
    与此同时, 他继续传令于
    九江王黥布、衡山王吴苪与临江王共敖,命令诸王即刻点将出兵,联合出兵常山。
    黥布再得征召,不免心烦意乱。
    他追随项羽征战多年,深知其无双勇猛, 自是敬畏忌惮有加。
    然而他本是骊山刑徒出身,之所以于疆场舍生忘死,
    建下丰功,所图不过是得裂土封王,享权势浮华。
    结果他得封九江之地还未出二月,正沉浸在一朝荣归故里, 日日醇
    酒, 夜夜佳人的快活中, 却忽得昔日君王征召,需重披霜冷铁甲, 过那早叫他厌倦透了的风餐露宿、铁马冰河的苦日子。
    他又哪会愿意!
    项羽虽是自封霸王,说到底也不过是诸侯之一,仅因楚势最强, 才俨然有了诸国以其马首是瞻的
    威严。
    既是同为王侯, 凭什么他还得听旧主号令, 为其重披征衣,鞍前马后?
    黥布着实不情愿动身,但又难抑骨
    子里深埋的那份对项羽的恐惧。
    他对项羽的性情颇为了解,知其勇悍绝伦, 好以英雄自居,重忠重义,但正因爱憎分
    明,待敌军是一等一的脾气暴戾,冷血残酷。
    他昔日得其赏识,屡受破格提拔,成了最受看重的爱将,更靠所积功绩
    ,有了如今这九江王的封号。
    他若再度称病不前,恐有忘恩负义之嫌,哪怕还未受诘问,将抗令看在眼里,也定会将
    项羽给惹恼了。
    一想到项羽那无双悍勇,与其待敌的严酷手段,黥布便心中发寒。
    正当他左右为难,不知是否该
    响应这份征召时,忽有军吏入内通告,道有衡山来使。
    黥布眼睛一亮,迫不及待道:“还不快快请人进来!”
    衡
    山王吴苪既是赏识他的老丈人,也是并肩作战、一道抗秦多年的盟友。
    有这层翁婿关系在,更使九江与衡山二国关系
    紧密、堪称牢不可破。
    那使者得召,少顷带笑入殿。
    黥布焦躁地坐于主位上,见他身长八尺,腰佩长剑,行走犹
    如带风,却着儒衣儒冠,且年岁一望便知已过耳顺,不免皱起眉头,心里多了几分轻视。
    怎他老丈人与他共商要事,
    却派个年迈不堪的竖儒过来?
    黥布一言不发,继续端坐主位上,那老儒也浑不在意他这倨傲态度,兀自俯身行礼。
    不等黥布开口,他已潇洒坐下,从容迎着黥布不悦的目光,开场就来了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在下郦冀,特奉汉王与衡
    山王之命前来,救足下一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入巴蜀之地后,便自封汉王的刘邦麾下最得力的辩士兼谋主—
    —郦食其。
    黥布凝眉,下意识地重复道:“汉王?”
    这天底下,哪来的汉王?
    望向郦食其似笑非笑的目光,
    黥布恍然大悟,不禁嗤笑道:“好哇!那日略有疏忽,叫尔等得了生路,于巴蜀之地苟延残喘,却不想那姓逆贼胆气不小
    ,厚颜无耻,自封作了汉王!”
    他曾为楚将,深惧项羽之威,却哪里会瞧得上刘邦这手下败将、区区丧家之犬!
    黥布蔑然道:“你倒是胆大包天,敢上门来。有什么遗言,趁现在赶紧说了罢,不然孤明日便使人将你捆了,送去霸王处
    ,一旦到了那釜中,纵有巧舌如簧,也使不出来了。”
    他这话阴气森森,郦食其却丝毫无惧,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黥布明知他是故意,却仍忍不住气恼,杀气腾腾道:“你既无话要说,那便——”
    “在下性命,不过草芥,何需惧
    死?”郦食其毫不客气道:“在下笑的,是大王空具武勇,实则愚蠢之至,却将送上门来的一线生机拒之门外,且还洋洋
    得意!”
    不等黥布恼羞成怒,郦食其猛然站起身来,逼近一步,咄咄逼人道:“那日弑君逆贼实为何人,百姓固受蒙
    蔽,足下曾为项藉心腹爱将,又岂会不知!”
    将黥布喝住后,郦食其愤然一拂袍袖,嘲道:“项藉绝不可信。他弑君
    在先,污名转嫁在后,诸侯军联手破秦,却叫他独摘战果,主持分封。倘若他真为计功割地,且不说汉王先入关中,理应
    王之,那赵将陈馀缘何无名?那章邯缘何失封?”
    黥布目光冷沉,死死地盯着肆意嘲讽的郦食其。
    郦食其大笑一
    声,继续道:“天下分封,诸将为王,如项藉真无私心,便该解散士卒,供百姓休养生息。
    如今却先借燕王公弑旧君
    之事发难于燕,攻灭燕国,一道侵占辽东后,又以平叛之名兴兵东进,攻取三齐之地。项藉将叛将先后诛杀,却不肯再立
    齐人王之,反贪得无厌,令楚官堂皇入主!由此可见,项藉心机深重,要的是鲸吞诸侯土地,一人独霸天下,效前秦之帝
    业!既如此,又哪会轻易休止?齐地广沃,兵员甚众,得此地后,项藉实力再次大增。那楚军本就势如中天,威望鼎盛,
    现是如虎添翼,他日若要胡作非为,撕毁盟约,又有何人可挡铁蹄!诸侯若仍各自为战,或作壁上观,或争斗不休,只怕
    明日就要成那相争的鹬蚌,反叫渔夫得了利!”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重重砸在黥布面上,令他那张刺有靛墨字痕的面
    孔更显阴沉。
    他喘了口气,恶声催道:“讲!”
    郦食其笑着,出口的话却是字字诛心:“大王派冀至此,是为请
    教足下,缘何敷衍项王、称病不入联军;又缘何敢信,他日项王不会兴师问罪,前来讨伐?”
    黥布被说到痛处,终于
    缓了脸色,正眼看向这狂肆大胆的儒生,冷冷道:“那汉王打了什么主意,你便直说罢。”
    ——由先前的‘逆贼’到
    ‘汉王’,称呼上的转变,让看似胸有成竹的郦食其心里一松,瞬知此事已成。
    当黥布接见郦食其时,原楚柱国、现
    临江王共敖则在得令当日便召将点兵,凑出三万兵卒来,马不停蹄地往平原赶去了。
    不知为何,项羽这回竟是难得表
    现得耐心十足。
    一晃眼的功夫,十日已然过去,他等来了远在临江的共敖的部曲,却始终未见离得更近的九江与衡山
    二国来人,脸色越发难看。
    而楚国大军始终按兵不动,不仅叫平原百姓很是费解,惴惴不安,连智囊范增亦猜不透霸
    王所想。
    唯有吕布易地而处后,凭着过往经验,很快摸着一点头绪,不由大感诧异。
    ——这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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