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歪头,问:“那如果是你坐上那个位置呢,你也不会心慈手软?”
她的如瀑青丝顺着动作落到肩上,一双眼睛一眨一眨,如林间灵动的小鹿。
李韬隐感觉呼吸一窒,仿佛苏婳成了神弓手,一箭射穿他的心脏。他捂了捂胸膛,感受其间剧烈的跳动,轻声道:“我会对你心慈手软。”
我只对你,心慈手软。
……
夜风送来春花的芬芳,在奢华宏丽的南山宫里,芷霜跪在地上,替贵妃染蔻丹。
贵妃坐在楠木椅子上,一只手伸出来,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颇为苦恼:“华昌真是个蠢货,就算是陛下不要的女人,也不是他能染指的。他怕是忘了,我们是怎么把李韬隐拖下马的。”
前几日,鄂华凝匆匆进宫,对贵妃说了鄂华昌轻薄废妃的事情。第二天早朝,就有听命于李韬隐的官员,把这件事捅到皇帝面前。
皇帝自然不豫,贬了鄂华昌的官职。因为这件事,贵妃这几日也在皇帝面前,感到抬不起头。
芷霜用一只手托住贵妃伸出来的手,另一只手从玉碗中取出捣好的凤仙花汁,细细涂抹在贵妃的指甲上。
她沉默了一会儿,并不接话,只对贵妃道:“娘娘,近日宫中似乎有人在打听一些事。”
“哦?”
芷霜有些不安:“是十八年前,您待产时……”
贵妃坐直了身子,低声斥道:“是谁!”
芷霜手上的动作不停,她道:“娘娘,奴婢也说不清楚。您知道的,在宫廷之中死去的女子多如牛毛,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按道理已经没什么人议论才对。可是最近,讨论起当年之事的人,又多了起来……”
贵妃心里犯怵,声音嘶哑起来:“这帮嚼舌根的!芷霜,传本宫的吩咐,妄议主上者,当打入永巷,永远不得复用。”
“是。”芷霜低眉顺眼,一边涂着蔻丹,一边留意到,贵妃的掌心渗出了细汗。
“当年的事情,你处理干净了吧?”贵妃盯住芷霜,问道。
芷霜道:“是,娘娘。这天地之间,只有您、大奶奶和奴婢三人知道此事,您尽可放心。”
贵妃似乎舒了口气,她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那就好。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你看看有没有当年涉事之人的亲眷好友,一并找借口打入永巷,叫永巷的姑姑处理了。”
夜已经深了,快到各宫落锁的时候了。宫殿里却仍然十分明亮,四处亮着纱灯,春末的夜风卷过,纱灯里的烛火偶尔会微微摇曳,将殿中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墙上,细细长长的。
芷霜看了眼墙上的影子,自己的影子跪着,贵妃的影子坐着。她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问:“娘娘,这般做法,是否杀孽太重?”
贵妃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下人,便是再杀几百个,也谈不上杀孽,去吧!”
“是。”芷霜垂着眼,咽下了想劝的话。她细心涂完最后一个蔻丹,把东西都收好了,方轻手轻脚退出内殿,去做贵妃吩咐的事情。
……
春天很快结束,已经入了夏。李韬隐突发奇想,借口今年冰块紧俏,白天的时候,只给正殿放了冰。苏婳贪凉,只好每天来正殿。
炎天暑月,火伞高张。苏婳如同懒猫一般,瘫在美人榻上,一边享受着冰块带来的凉爽,一边吃着小鱼干。
突然侍从来禀,说邵青先生求见。
李韬隐看了苏婳一眼,看她懒懒散散的样子,便没有让她躲到屏风后,直接对侍从说:“让他进来。”
邵青入殿,飞快地看了一眼,很快低下头,走到两人跟前,眼睛看着地面,恭敬地禀告道:“王爷,我们在宫中的人手虽众,但此事太过久远,难以寻觅蛛丝马迹。我便按照您的提点,在贵妃面前稍微露了些口风,她果然找借口将有关人等都打入了永巷,意图杀人灭口。”
李韬隐坐在苏婳的旁边,一边看着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可有找到知情人士?”
邵青道:“有。说来也巧,这个知情人士名唤敛秋,现在正在淑妃娘娘的霜月宫服侍。
“敛秋有个一同入宫的姐妹,叫念夏。在十八年前,念夏被拨去贵妃宫中,做煮茶的小宫女。当日贵妃生产时,口渴,念夏进去送过一次水。贵妃生产后不过半月,念夏便莫名溺死在冷宫的井中。
“据敛秋说,当时念夏看见贵妃宫中接连死了很多人,心里惶然,便交给敛秋一封信,请敛秋在合适的时候交给皇上。可是敛秋始终没有机会得见天颜,此事便一年年耽搁了下来。”
邵青长叹一口气:“好在这敛秋也算重诺之人。她虽然没有办法实现姐妹的心愿,但一直贴身藏好那封信,怕偶然有天见到陛下,却来不及回去取。
“她直觉此事事关重大,她不识字,平时也不敢把这封信取出来给别人看,这次莫名其妙被打入永巷,被永巷的姑姑一通折磨,才对着我们的人吐露风声。”
李韬隐把视线转移到邵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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