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蹿起老高:“你别装,是不是偷看了?”
“你说什么胡话,偷看什么!”
“装,你再装。”
“……刘县令来了,我不跟你废话了。”没说完就闪身跑了。
鹿白:“……我恨!”
窦贵生逃难似的钻出帐篷,与匆匆赶来的刘县令撞了个满怀,身上霎时多了一滩泥渍。
“大人……”刘县令欲言又止。
窦贵生指着一旁的帐篷,正色道:“进去说吧。”
纠察御史也在帐内,见了刘县令便劈头盖脸骂道:“刘仁,你得了唐州总兵的允许么,竟敢私开军库,好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有规矩,还有圣上吗?你可知道私开军库是何罪名?”
刘县令顿时面色一僵,摘了头上的冠帽攥在手里,冲窦贵生道:“我要说的正是此事……”
窦贵生最看不惯纠察御史,当下便冷了脸:“林大人,罪行如何轮不到你定,你只消原原本本禀告圣上就是。”
纠察御史一职似乎专为找茬和抬杠而生,他们紧紧盯着一切人的动向,包括朝臣,包括天子。但凡有一点不合规矩的,他们立马就像公鸡似的竖起浑身羽毛,高昂脖子,准备斗志昂扬地掐上一场。
至于不合的是哪条规,他们又说不上来。大周的规矩都藏在书册古籍中,藏在先贤语录中,全靠文人自己领会,无据可依。
纠察御史说:他有罪!刑部快来查!
刑部只得来查。
譬如此刻,林御史说:“刘仁私开军库,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不用你说我也会禀明圣上。不过这等行径与叛乱相差无几,最好就地斩首。”
窦贵生“呵”了一句,没等开口,气炸的刘县令就把帽子扔到了林御史脸上:“放你狗日的屁!”
林御史惊了,正要发动新一轮指责,便听刘县令愤愤道:“等唐州总兵回信,这一城的人早他娘的饿死了!”
林御史:“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刘县令:“你想害死老子这么多人,你才大逆不道。”
两人立刻扭成一团,直到窦贵生说了句“闹什么闹”,他们才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私开军库是大罪,但粮草救济百姓,沙袋石料抢修大坝也是不得不为。事急从权,林御史不是不明白。可赈灾的油水一向很多,纠察御史名义上是来监督官员,实则却是来从中揩油的。
否则便是再怎么努力,落到奏折上都是“治灾不力”四个字。
刘县令不知道该给人上供,也没人提醒。他得了钱粮就跑没影了,一会儿修房子,一会儿看大坝,一会儿又想法子通路、买药,忙得不亦乐乎,将林御史忽略了个彻彻底底,无怪乎人家找他的茬。
窦贵生私底下提过一两句,他愣是装作没听懂,铁公鸡似的一分钱都不肯给。这下林御史被彻底惹恼了,连带着对所有人都暗生恨意。
收贿受贿的老手窦公公却对小县官称赞有加:“刘仁是个好官。”
换做他,舍了那几万两银子又如何?一劳永逸,省的这人处处给他下绊子,延误了赈灾的时机,因小失大,得不偿失。但刘县令似乎廉洁康正得过了头。
是好官,是个不合时宜的好官。
林御史的折子源源不断地送往京城,全是参奏刘县令中饱私囊、叛国逆君的,而刘仁忙到站着睡着,压根没有闲工夫掰扯这事儿。高坐龙椅上的天子哪知道外头如何,靠的不都是白纸黑字的折子么?
说这话时,鹿白从他脸上没看出任何欣喜之色,反倒显得忧心忡忡。
“先生,你担心什么?”
他有点心不在焉,被鹿白按倒了都没反应。闻言,他只是盯着帐篷外的一抹星光,像是回到了入宫之前,讷讷地立在母亲的尸体旁,栖栖遑遑,空空落落。
半晌,窦贵生才怔怔道:“什么时候下雨呢?”
鹿白躺倒在他身侧,跟他一起看天:“我也在想。我盼着下雨,就有水喝了,可我又不想下雨,不然山又该塌了。唉,真矛盾。”
不仅矛盾,还无力。
窦贵生不解,他头一次对所处的世界产生了迷茫:“你说,刘仁这样的好官,怎么就没有好下场呢?”
他已经预见到,一等灾情结束,刘仁就会被铐上枷锁送往京城问罪了。
鹿白握住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先生,你可曾想过,如果有十个刘仁、百个刘仁,大周就会海清河晏、歌舞升平么?”
“我不知道……”
“你可曾想过,圣人有千个万个,天下就会太平么?”
窦贵生沉默了,过了片刻轻笑道:“有千个万个,那也不叫圣人了。”
鹿白转头看着他。他依旧是一副祸国殃民的表情,一双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睛,一张得理不饶人、没理搅三分的嘴。没人知道他心底也会担忧,没人知道坏人也可以很好。
“对呀,”鹿白也跟着笑起来,“天下圣人少,俗人多,官也是俗人。既是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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