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吃了一惊:“哪天丢的?”
邓献:“就在前日。”
船上消息不通,是以十六皇子并不知道,两日前周军便兵败东退,一路退到蔺山渡头,战线生生后退了百余里。也许是明日,也许是今日,也许就是下一刻,号角声便会骤然响起,硫磺和火炮便会穿透败逃的周军大帐,将他们来不及成型的反击计划击个粉碎。
在此之前,十六皇子从未想过会有变故。依着以往的经验,督军不必亲临战场,只需在背后的城中稳坐高台,即可为前线众军鼓舞士气,增进信心。
现在吉祥物本人被直接推到一线,就像一只温顺可爱的毛绒布偶放在了堆满死尸、鲜血横流的战壕。错误,且无用。
“现在该当如何?”十六皇子彻底慌了。
邓献本没指望所谓督军能有什么本事,只要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见十六皇子没主见,他先放心了几分,低声安慰道:“殿下不必惊慌,现在出发,今晚便能抵达蔺城。不过……”
他面露难色,没有继续解释。
窦贵生了然道:“得人家愿意开门才行。”
几人在帐内讨论军事机密,鹿白和甄秋自然没资格听。两人远远地蹲在树下,谁都没有心情开口。
沉默半晌,甄秋忽的问:“小白,你还走吗?”
鹿白怅然反问:“你觉得,我还能走吗?”
情势急转直下,眨眼的功夫,前线封锁,她回家的美梦碎了。怅然之外有点庆幸,庆幸之外有点迷茫,迷茫之外还有点窃喜。
寂静的营中忽的响起一声马嘶,打破了两人的唉声叹气。片刻后有人匆匆来报:“禀邓帅,杨信求见。”
不等答复,一人便骑着马闯了进来。马蹄掀起一阵尘土,霸道地赶走树下两人。鹿白躲到一旁不住地咳嗽:“好大的架势!”
杨信本来已经走了,闻言顿住脚步,回头扫了一眼。鹿白像是被狼盯上了,猛地缩了脖子,杨信却得意地哈哈大笑,指着她道:“你挺好看的,待会儿跟我回府。”
不等她想出骂人的话,登徒子便飞快地消失在帐帘背后,不见踪影。
鹿白咬牙:“我恨!”
不一会儿,帘子便掀开了,鹿白准备好一系列反击之词,精神抖擞地准备迎战,但出来的根本不是杨信,而是窦贵生。
“过来。”窦贵生连眼珠子都没转,准确无误地认出了灰头土脸的她,“带殿下回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窦贵生不再叫她的名字了,连“哎”都不“哎”了,含含糊糊的,就像不在乎她能否听到似的。也许早就开始了,但这几天两人没怎么说话,于是鹿白现在才察觉。
“窦公公。”她疑惑道,“不是不让我进去吗?”
“谈完了。”
“哦。”
鹿白道了声“打扰”,便低着头钻进帐中。两人侧身而过,没有丝毫眼神交汇。等她入内,窦贵生的睫毛才猛地颤了一下,朝她拘谨的背影投去毫不掩饰的目光。
杨信大喇喇地倚在帐旁,正眉飞色舞地冲邓献道:“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你们之前没跟我说清。你看,方才窦公公不是说得挺清楚的嘛。早这么说,我不早就出兵了吗?”
邓献被他倒打一耙的说辞气了个倒仰:“窦公公说什么了?他从始至终就说了两句话!你信他也罢,杨信,我奉劝你一句,别得意的太早,等陈军打到蔺城了,我看你还坐不坐得住!”
杨信面无表情地“哈”了一声:“那我就等着。”
蔺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杨信明哲保身是有道理的。总之不会打到他身上,何必上赶着找死呢?
不过……这人跟窦贵生竟是旧识?鹿白隐晦地瞄了杨信一眼,他立马察觉,明目张胆地回望过来,眼神却规矩了许多。
欺软怕硬,没错,是一路人,鹿白在心中飞快下了论断。
扶着十六皇子出帐时,身后紧接着响起了脚步声。不用回头,从方位就能判断是杨信。鹿白像被狼撵了似的,拽着十六皇子飞快离开,所幸,狼没追上来给她一口。
脚步在帐门口停下,杨信的大手在窦贵生肩上重重拍了一下,差点让他就地散架:“这回能待多久?”
窦贵生视线缀在鹿白身后,声音轻轻飘飘:“就看杨将军能抵抗多久了。”
“我真是被你给卖了!”杨信长叹一声,在他和鹿白之间看了好几个来回,忽的察觉到一点什么,“这人谁呀?”
窦贵生没有回答,嘴角肌肉收缩,颧骨皮肤绷紧,下颌微微向后扯,两侧眼角露出对称的四道细纹。
——他笑了一下。
“知道了。”杨信了然,大笑着拍马而去,“杨信恭候大驾!”
大军即刻拔营,是夜,抵达蔺城。
杨家军的精神状态异常饱满,对比外借的两千老弱病残,显然不在一个水平。众将气极,却也无可奈何若非杨信和窦贵生的私人关系,他们现在连蔺城的城门都摸不着呢。蔺城内却是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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