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白猜测,除了害怕他手中那点权力,也许宫人们还被这种阴沉的死气吓得不敢靠近。这气质跟病毒一样,是会传染的。
中秋过后,便是秋猎。
出发那天,鹿白头一回见到骑马的窦贵生。高头大马,琉璃玉骢,威仪堂堂,怪好看的——这是说马,不是说人。
苏福还没有资格跟在圣上龙辇后,远远地落在队伍后头,跟在十六皇子身边。前头井然有序,后头就松散许多了。
“小白,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苏福见鹿白一直探着头往前看,决定适时地暗示一下。
“我也以为啊!”鹿白穿了无比贴身的骑装,觉得手脚灵活许多,人也跟着活泼了不少,“十六殿下执意要去,咱也拦不住。”
“十六殿下那身子……”苏福跟着叹了一句,“这几日又得辛苦你们了。”
“这有什么的。”鹿白满不在意。
往年十六皇子没机会见圣上,也没机会去秋猎。今年这一闹,圣上才想起还有个病秧子小儿子,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去不去,结果这孩子还真要去。
关了这么多年,也该放放风了,鹿白心道。
苏福还想说什么,甄冬却忽的出现,只说十六皇子找人,便把鹿白揪到前头的马车里了。这一路,两人没再找到机会独处。
皇家苑囿地处京郊,水波粼粼,山野幽深。
本朝重文,名曰秋猎,实则围猎和选贤任能之意已经很淡了,更多的在于彰显国威,证明兽肥鸟健,是个丰年,证明皇帝依旧健在,身体倍儿棒。
“与陈相比,不及万一。”路过帐篷时,鹿白听见窦贵生颇为忧虑地如此说道。
陈国女皇野心颇大。陈军征战连年,无往不利,尤以骑射功夫称强。数十年间,陈国已经收复西北十数小国,不断向南蚕食大周版图。周陈交战从未停歇过,交战缘由除却资源和劳力的抢夺外,还有最根本的意识形态的分歧。
党同伐异,人类的天性之一。
这句话鹿白听过不止一次,兴许还在书中见过,因为她脑中浮出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力透纸背、历历在目的八个大字。她心头跳了一下,有什么念头一闪而逝。
但彼时她一心想着即将跟吴玉碰面,没再深究,任由这个念头戏弄地从脑中飘走。
丞相吴玉的帐篷离窦贵生的不远,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一个小宫女,兴许是传话的,兴许是送洗脚水的,兴许是采买东西的,没人在意,也没人过问。
鹿白趁着夜色悄悄摸了进去。吴玉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人。”她没跪,只是微微垂了头。
吴玉手指在胡子上捋了一把,重重搁在桌上,沉声道:“你太冒险了。”
“我有事想请教大人。”鹿白语气坚定。
吴玉视线在她身上梭巡半晌,无奈笑道:“坐下说话吧。”
鹿白走到吴玉身旁,顺从地坐在脚凳上。她不敢抬头,生怕眼神出卖了心底翻涌的情绪。
“此次做得不错。”吴玉用老父亲的口吻表扬道,“有什么要求尽可与我提。”
鹿白知道他说的是太子发疹一事。先前还抱有那么点“说不定真是他自己吃错了东西”的希望,现在彻底破碎了。
她声音发闷:“大人,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吴玉开始文人最擅长的打太极:“不是答应你了吗?不急在这一时的。”
“那大人,您去过我家吗?见过我爹娘吗?”
“放心,你爹娘安好,前几日还有书信来京。”
“那我能看吗?”
“信在相府,回去便给你”
鹿白的发髻晃了晃,声音也有点晃:“那……我爹的腰好些了吗?”
鹿白的爹差不多也是这等年纪,吴玉盯着她乖巧浓密的发顶,恍然间觉得自己的腰也开始隐隐作痛。他不知道低着头的人究竟是何表情,也跟着久久缄默不语。
半晌,他突然低声道:“鹿白,嫁与太子不好么?嫁了太子,你便可以把爹娘接过来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好么?”
鹿白抬头瞥了他一眼,迅速地低了头,抿着嘴不说话。
吴玉笑了一声:“还是说,你心有所属,不喜欢太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鹿白慢吞吞道。每当她这么说话时,都显得迟钝、痴傻、惹人发笑,没人会想到她其实在生气。
“不如何。”吴玉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似乎从不习惯冷脸对人。他的视线顺着帐帘掀起的缝隙,直望见九皇子亲昵自然地跟皇帝说话,九皇子似乎抱怨了一句,引得皇帝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说他胡闹。
“爹娘总是盼着你好的。”足足看了好一会儿,吴玉才继续道,“嫁与太子后,你爹娘便放心了。”
“可是……”鹿白抓耳挠腮,终于想出一个理由,“可是我前些日子还被太子妃教训过,真嫁了太子,岂不是要被她吃了!我跟蟪蛄一样一样的,根本活不过这个冬天啊!”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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