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她几乎以为自己的鼻子已经被血腥味刺激地麻木了,她凑到男人的手掌那里闻了闻,忽然一股细密的香味飘来,很淡很淡,闻久了又有点臭。
是广玉兰的气味。
就是它这臭臭的余韵让涌星一开始并未在意。
她直起身来扭头看了看,四周门扉紧闭,她仍旧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没开窗户吧?”
老胡摇摇头。涌星离开让老胡上前来闻闻,果然老胡也感受到了这股味道。
“或许这是他在受刑的时候染上的呢?不然怎么会持续这么久?”
老胡比较谨慎,涌星却摇了摇头,“不会的,日本人的地方我们了解,那四周没有种广玉兰。你看地图,这附近可能藏文件的建筑和街道都没有种过广玉兰。而且,我认为也不可能是街道上的玉兰花。如果是在街上或者是日本人那里偶然染上,那也应该是鞋底有味道,怎么也不可能是在男人的手指上。”
“我想,这是他故意透露出的信号。他势必将文件藏在了有玉兰盆栽的房间里。”
“玉兰这种东西,味道最难清洗。不是洗洗澡就可以洗掉的,必须得等时间到了它自己味道淡了之后才可以真正没有味道。更何况现在是冬日,玉兰花只能在温室里才能开花,不可能是街道或者偶然。”
说道玉兰的味道,涌星也不禁皱眉,她实在讨厌玉兰的味道。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陈同志不光专业知识了得,对花卉也十分有研究啊。”
涌星无奈的笑笑,她可不是有意了解玉兰的。主要是从前徐敬棠总喜欢逗她,总是趁她不注意就把雪白的玉兰花瓣送到她手上,然后把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搞得涌星一低头写字就是一股臭味。后来徐敬棠还变本加厉,更是直接把撕开的玉兰花瓣往她挺翘的鼻头蹭,搞得涌星总觉得有股臭味挥之不去,熏得她头昏脑涨不说,更是让她无论如何都忘不掉那股恼人又赖皮的味道了。
老胡笑了起来,他频频点头,“这解密情报的工作,的确需要过硬的本领,但同样要有对细节敏锐的嗅觉,同时还得有点运气。”
老胡叫来帮忙盯梢的两位同志过来,将那尸体抬下去埋葬了。老胡又看了看地图,在缺失的那部分街道画了个圈,仔细思考了片刻,一拍脑袋,“我知道了,你看,这片区域看着都是市井小民居住的地方,但其实这是汉德酒店的后院!”
老胡喜不自胜,“真行,饶是我在沪市潜伏了这么多年的老同志都被他给糊弄过去了。汉德酒店就是在永安洋火厂的旧址上建造的,当时厂房还很新所以汉德酒店的构造很不一样。所以人们很难从地图上看出这是汉德酒店的后院。而且,汉德酒店是英国人开的,它的后院西面就是一处花房。”
“陈同志,你立了大功啊。”
涌星也终于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如今只是推测,还得去看看才行。”
尽管涌星言辞谦虚,然而老胡望向她却是满脸毫不掩饰地欣赏,笑道,“小陈同志不要谦虚啊,我们的队伍里有你这样的后辈实在是我党荣幸。”
“每次看到你,就总想到我女儿。”
涌星好奇,“你都有女儿啦?”
老胡点了点头,“她要是没牺牲,也该跟你一样高啦。”
涌星语塞,而显然老胡并不打算深究,只是宽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又说打算马上去看看。而涌星却提出让她去看看,“上次咱们在杂货铺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便衣在你周围。不如今人人都在观望,倒不如让我这个小角色去看看,找到了的话我会把它放在贝当路吉味居前面的邮筒里,顺手再放份假情报过去,如此也够他们喝一壶得了。”
老胡想了想的确这样更加稳妥,他是沪市的老同志,熟悉潜伏在沪市的其他势力的同时,估计也有无数便衣在暗中观察他。倒不如让涌星去。他嘱咐了涌星两句之后,两人约定明天老胡跟在她上班的路上,而涌星前脚在贝当路投出文件,后脚老胡就可以收取信件。
两人约定好了之后,老胡先行离开。涌星在窗户边盯着,确定周围的便衣都跟着老胡走了之后她才悄悄出了门来。
街上人很少,涌星上班下班的功夫早就熟悉了日本宪兵的巡逻路线。她小心地来到汉德酒店的后院,却发现酒店的后院早就被人用栏杆围了起来。涌星无果,只得绕到前面去在前台开了一间房间。
拿着房间钥匙之后,涌星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后院。果然如老胡所说,后院的西面就是一间高耸的花房。这花房是玻璃房子,里面点着灯和秋千,十分有情趣。
此刻后院没什么人,涌星顺利进了花房,果然里面有一盆玉兰盆栽,看地上的痕迹是被人有意放在角落里。涌星赶忙上前一挖,果然土里露出一张叠的四方的纸张来。涌星的心跳如雷,拿到文件之后反而更加紧张起来,愈发害怕功亏一篑。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打开了纸张,上面使用摩斯密码写的军火地址,上面还有日本情报科的印章。涌星来不及折叠,一团塞进了口袋里,又连忙拿出来刚才伪造的文件埋进了土里。
等到这一切全部做完之后,她长呼了一口气,可是刚一站起来就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
“陈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涌星差点被面前的人吓丢了魂,她努力镇定下来,望着面前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一手土的男人,微微一笑,目光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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